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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初为人母中（第1页）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弘治五年三月丁丑日赐皇子名厚昭火，即朱厚照，并昭告天下，立皇长子朱厚照为皇太子。

朝中大臣对这个名字实有诸般看法，估之意义，亦是有诸多异同，于是，那日樘这个傻父皇还特意下了道圣旨以解释此名的含义。虽只是几句话，却是有些意义。

夫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尔当顾名思义。明于庶物，察于人伦。全所得天赋之正理而无或弊极，所存心体之高明而无或累极，扩而充之。向明之地惟德以居，文明之治惟德以成，惟德以昭格上下神，惟德以丕显丕承谟烈允。若时则四海虽广，兆民虽众无不在于照临之下，而朕之主器永为得人，祖宗万万年大明之基业足以传嗣而有光矣。

其个中意义，显而易见，就是说照儿日后心存天下，以仁孝明德治国，将来他若百年归去，这江山大统，便是由照儿继承。

这几月在宫中带孩子，有云袖和乳娘照顾着，想来也是闲得很。

忽闻御花园中蔷薇尽开，便想抱着照儿来此观赏。

一出门，便见暖阳高照，只一股和风轻拂脸颊，照儿的小脸蛋儿，亦是被风吹得粉扑扑的，煞是可爱，不经意便母爱泛滥，凝着他那圆圆的小眼睛，始终舍不得移开。

“小皇子的眼睛长得可还真像娘娘的，又有神又漂亮”，她顿了顿，似有些感伤，“若是民妇的儿子还在，该

也同小皇子一般漂亮。”我缓和笑道：“逝者已矣，你又何必感伤１她亦是强扯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是。”这个乳娘，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只知她夫家姓茹，大家便也都唤她茹氏了。当初可是挑了好些日子才选出来的，那时各家妇人都争先恐后展现自己的过人之处，唯有她，不争不抢，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人，年纪也不过只半老徐娘，阅历却是丰富得很。

方才听闻御花园中百花齐放，如是一见，还果真是如此，葱翠欲滴，争妍斗艳。

忽见花丛中冒出一女子的头来，背着我，专心致志，全然不知我已至此，似是在忙着什么。

云袖亦是顺着我目光看去，一声问候，“是何人在此作甚？”她忽的回首，群芳之中，更是显得她娇艳动人，见我伫立于此，仓皇跑出来朝我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她楚楚说道：“方才奴婢修剪花草，不知娘娘大驾至此，未能及时恭迎，还请娘娘恕罪。”我不语，只举步走至花前，见那株蔷薇已是让她修剪的不成样，便不禁讽笑，“你说，你是来修园子的？”“是。”“可本宫看你这手法，也不过如此啊，瞧这蔷薇，本该是多娇艳，却是让你的自作聪明弄成这般模样１“娘娘，奴婢，奴婢…”见她如此，我不禁严肃起来，“你是哪个宫的，怎会在御花园中剪花？”“回娘娘，奴婢…奴婢

…”，她顿了许久，终才说道：“奴婢是太皇太**里的，今日闲来无事，便在宫中随处走动，来到御花园中，见蔷薇盛开，便想自作主张修剪一番，却不想竟弄巧成拙，奴婢实在是该死。”听她言此，我微微扬起嘴角，“你确实该死，清宁宫离御花园可是遥远得很，即便是你在宫中随处走动，也绝不可能走到这里，莫不是听闻皇上今日会来此赏花，你特意跑来引得他的注意，还躲在花丛之中，意欲博得皇上欢心！”她慌得跪倒在地，“娘娘明鉴，奴婢真的只是无意到此，确是别无他心啊，娘娘，求娘娘明鉴啊……”我微微俯身，轻手挑起她的下巴，只一抹轻笑，“长得这般清秀可人，可这心思，却是如此多谋，怪就怪在你太不幸，本想引得皇上多看你几眼，却是遇上了本宫。”话音方落，我便猛地甩开她的下巴，只侧目瞥向云袖。

云袖便是上前，取出随身带着的木质人掌，递至她眼前，“姑娘，您请自便。”这虽只是块板子，可这大小，却净是照着人手做成的，这用途，自然就是用来掌嘴的，我总觉得叫人掌嘴有些不够仁道，倒不如做个东西出来，赏给她们自行掌嘴。

这小玩意儿，自然还是刘渊献上的。

……

只见她捂着自己极尽浮肿的脸颊，眼中净是楚楚可怜之色，我不禁冷噗，“真是不巧，皇上今日邀了本宫去乾

清宫同他一起批阅奏折，怕是没空来御花园赏花了，你若是还想一睹龙颜，那就在此跪着吧，指不定哪天本宫心情好了，就会同皇上一起来这儿了。”语罢，悠然朝着乾清宫走去，徒留一地轻尘，只一声讥笑，仍荡起在耳边。

“樘１他回过神来，悠闲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凝着款款而来的我。

“召我来到底所为何事？”他一声长吁，“是这样，当初国丈刚进京时，我便同你说过，要封他个伯侯当当的，那时你说时机尚未成熟，今日找你来，便是为这个。

“那你要封我父亲做什么？”“寿宁侯，授封地建昌卫府。”我愣住，“封个寿宁侯就好，还授什么封地，建昌可是在四川，这不是要把我爹往远处送１他怔然，似是思虑了一番，良久才道：“那就依你所言吧，但封地，早晚有一天是要去的。”我微微颔首，只是心中仍有不悦。

弘治五年四月，封寿宁伯张峦为寿宁侯。

坤宁宫：

“照儿……”他蹲下身，轻轻拨弄着照儿的小脸蛋儿，一阵欣喜便泛上心头，又突发感慨，“唉，也不知照儿何时能学会走路，何时可以叫父皇母后，何时会读书赋词……”我亦是蹲下身子，凝着照儿晶莹的眸子，“早呢，他才八个月大，哪有那么快就学会走路的，就会嗯嗯啊啊的，别提读书赋词了，连父皇母后都叫不出来。”“我们的照儿这般聪

明，指不定天赋就异于常人呢。”我倏地站起身，“别贫了…”忽的一声呀呀声入耳，回首望去，只见照儿伸着小手，对着茹氏，竟唤起了“奶娘”来！

我怔忡，照儿可是我怀胎十月，不知经历了多少苦痛才诞下的，他一开口唤的不是母后，亦不是父皇，竟是奶娘！

奶娘更显惊慌，见我这般神色，唯恐我会对她下狠手，只惊呼，“太子殿下果真是天赋异禀，才八个月大竟会说话了。”“是啊，八个月大就会说话了，这可都是奶娘您的功劳氨，我冷语讽刺道。

她躲开我锐利的目光，低声回道：“娘娘您说笑了，是太子殿下聪明好学，与民妇并无关系。”我不语，只勾起一抹淡笑，便转身离去，她亦是跟了来。

走至殿外，我终是按耐不住，当即回首瞥过她，“本宫出来散心，你跟出来作甚，若是太子哭闹了，本宫可饶不了你１“娘娘。”她顿了顿，“是有什么话要对民妇说的么？”“果然聪明１我长吁一气，“太子是本宫的亲骨肉，今日一开口叫的便是奶娘，而不是母后，这已着实叫本宫心痛，但本宫念在你照顾他这么久，想来感情也是很好，如此也不无异常，但若是这几日，太子再叫不出父皇母后，那本宫可就要罚你了。”“是。”“还有一事，而今国库空虚，皇上给你的那些赏钱，本宫觉着你也不必再收着了。”“是

是是，民妇明白娘娘的意思。”我回过身，轻声言道：“茹氏，本宫向来挺看好你，你可莫要叫本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