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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央的眼风往旁边的翠花扫去,真是太不机灵了。
翠花道“大夫说是心,心思郁结所致。”其实大夫并没说这句话的意思,但翠花是一路围观了她家少夫人如何威逼利诱恐吓那位大夫说出“心思郁结”几个字的,想到这儿,她就不由抖了抖肩膀。
翠花结巴的时候姬央心都提起来了,真是个笨丫头,简单几个字都念不好。
在翠花结巴完之后,姬央适时地垂眸,朝沈度伸出手去,满以为他会就势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结果沈度却不为所动地道“看你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不过是着凉了。如果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就是你的侍女没伺候好你。我会同韩姬说,给你换一批侍女伺候。”
听着沈度的话,姬央的眼泪又流出眼角了,也不知是着凉的眼泪,还是想哭的眼泪,她哭着踢了踢被子,“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姬央声音颇高,心虚的人总是难免以声压人,她心里已经被沈度那句“故意的”给吓到了。
“我今日本有要事,就因为你病了,只能撇开那些事来看你,公主还想我怎样安慰”沈度沉了沉脸道“我这次若是安慰了公主,下次公主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弄病,好让人顺着你”
这人真是不好糊弄的,姬央这档口却不能承认,只能含着眼泪犟嘴道“我病了,你就觉得我是故意的,我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觉得是我的错是不是”
姬央也不是傻子,有时候只是不愿意去看去想而已。沈度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最热的时候也只有床榻间的那一会儿,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曾亲近过。
人真正流泪的时候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姬央屈起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再不说话,死死克制住因哭泣而抽动的肩膀。
谁说沈度不吃软的若是小公主这会儿依旧强词夺理,大声哭嚷他自然不耐,可姬央换成无声地哭泣,他总是有恻隐之心的。
“我有事要出门,晚上再来看你好吗”沈度在姬央闻言抬起头的时候,用拇指刮了刮她脸上的泪珠,“好好吃药,范阳好吃的好玩的都等着公主你呢,你这样病着,可就都错过了。”
姬央不确定沈度这是在敷衍她,还是晚上真的会过来,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晚上过来是不是就是不再罚她的意思,所以只能木木楞楞地目送沈度出门。
沈度今日去的是范阳云家,也就是他前头那位夫人云氏的娘家,他既然到了范阳,自然没有不登门拜访的道理。
说不得沈度对云家还是有些愧疚的。他和云氏是结夫妻,可那几年冀州连年征战,他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多,云氏却是毫无怨怼,孝顺姑舅,和睦妯娌,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再后来云氏因生产艰难而至病弱,到死的时候他也没来得及回去看她一眼。
“岳父、岳母。”沈度朝云氏夫妇行了礼。
云柏笑着捋了捋胡须,很满意沈度的恭敬,可见他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去世而疏远云家。
只是云家的大儿子战死疆场,小儿子却还没立起来,云柏自己又是老病缠身,前几年云氏还在的时候,因着沈度的面子,云家还能维持一等勋贵之列,如今可是日薄西山了,眼瞧着他们云家这一支渐渐地在官场边缘化。
云柏心里着急,对着沈度的时候却依旧装得很淡然,丝毫不提云家现状,只同沈度议论时事,见地虽然有些老旧,但沈度还是听得很认真。
俩翁婿寒暄过几句之后,云夫人才将半躲在她身后的少女拉了出来,“阿鸳,怎么不向侯爷问好你这孩子,又不是没见过侯爷,怎么这会儿倒是害羞了”
那被唤作阿鸳的少女正是去了的云氏的亲妹妹,她被云夫人提溜了出来,只好含羞带怯地上前给沈度行了礼,弱不可闻地喊了声“姐夫”。
“这是阿鸳啊都长这么大了,我竟一时没认出来。”沈度道。当初他来范阳给云家相看时这小丫头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娃。
“嗯,侯爷上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娃娃呢。她姐姐出嫁那会儿,哭着闹着抱着她姐姐的腿,嚷着不让她嫁人,她们姐妹从小感情就好。”云夫人道。
“阿母。”云鸳有些含羞地拉了拉云夫人的袖子。
“害羞了。”云夫人拍着云鸳的手背笑道。
眼下这情况沈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家还有不少女儿,但只有云鸳和去了的云氏是云夫人亲生的,这会儿单单叫云鸳一个人来见礼,又是这副做派,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早在云氏去世之后,云家就有想和沈家再结亲的意思,只是那时候云鸳还太小,才十三岁,自然当不得沈家的冢妇。到后来沈度一直没有再成亲,云鸳也渐渐长大,云柏便又起了心思,还让人给薛夫人传了话。
哪知道这时候中州却突然下嫁安乐公主,那事便只好作罢了。
可坏的是,云鸳当时以为自己能嫁给沈度,难免就存了儿女之思,如今再见沈度,自然是羞怯难当。
沈度心里暗自叹息,但并不接云夫人的话头,只淡淡笑了笑。
云夫人又提及沈樑,那便是沈度的长子,去世的云氏所生。“可怜雉儿那孩子那么小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安乐公主对他如何”
姬央都还是个孩子,又能如何对孩子再说沈家都防着姬央接触沈樑,小小年纪就让他搬到了外院,平日里就是请安也是十天、半月才进内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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