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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个人打完了饭菜,找了个角落吃了起来,一人一大碗米饭,一份烧茄子,一份红烧肉,这一顿饭足足花了快八毛钱。
吃完饭,二人回到宿舍,看见宿舍里还没有新同学来,于是又跑去校园里逛了逛。此刻校园里清新优美的环境和喧嚷的人群,与刘培德从小生活过的大刘庄、水寨高中产生的对比不可谓不强烈。
直至此刻,他才渐渐明白自己是走进了中国最高等级的学府。
看弟弟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刘培文心中颇为高兴。不过他却已经不能久呆,还得赶紧去找燕京文学的办公室呢。
作别了弟弟,刘培文一个人出了校门,硬着头皮又蹭上学校往返永定门火车站的中巴,下了车,再从附近找路。
燕京文学驻地是西长安街六部口,离永定门火车站约莫有五六公里的距离,人生地不熟的刘培文此刻连蒙带打听,一路沿着路往北走,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是走进了燕京文学的办公室。
燕京文学一直是和燕京文连在一起办公,刊物牌子不大,但方方正正挂在门口墙上。院内一排砖木平房,穿过一个很窄的过道才到。此时的燕京文学刚从燕京文艺改名约莫一年多点,人员足有二十多人,一副高歌猛进,寄望在杂志发行上有所突破。
燕京文学如今是月刊,一本杂志并不算很厚实,内容也相对薄弱,比起双月刊的人民文学,季刊的收获,手感上要差不少。
不过这也让他们在稿件发表上更加灵活。比如现在跟刘培文在说话的张德宁,就非常灵活。
“你就是刘培文?看不出来,人长得倒是不错,稿子怎么写得这么通俗啊?”张德宁如今参加工作已经五年,但在燕京文学这样的单位,还属于职场新手范畴,是以很多初次投稿的作者,或者用稿量少的作者,都先交到她这里负责。
刘培文看着张德宁小小的身板顶个圆脸,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笑了笑,“怎么能说是通俗呢,我这明明是故事性强的表现!”
张德宁闻言也没多少给他解释什么,起身带着他,拿着稿子找到了隔壁办公桌上的周燕茹。
1981年,燕京文艺的主编是杨墨,但实际上主要负责工作的是周燕茹,此刻她正忙着批改东西,看到刘培文凑过来来,还是笑着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培文你这个小同志这么年轻英俊!小说写得也蛮好!住下吧,这边有招待所,一会儿让德宁给你开个条子,你今天先住在那边,稿子的具体问题,我都跟德宁都讨论过了,以后德宁就是你的责任编辑,具体的内容你们对一对,看看怎么改。只有一点,一定要认真修改,精益求精!”
刘培文看着眼前的周燕茹,感觉年纪跟自己老爹刘璞差不多,笑语盈盈的样子感觉颇为亲切,只是看着人家在忙,当下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跟着张德宁出了办公室。
回到张德宁办公桌前,两人对起了稿子,其实小说一共三万多字,需要改的地方主要就是几处涉及打斗和人物描写的篇幅。
“这里、这里、还有这,都是一个毛病,读起来跟通俗文学的武侠小说感觉没什么区别,什么修为啊、御气的,篇幅有点过长了,精彩确实精彩,但那是通俗意义上的,行为上就不够紧凑,文学性有点弱,再就是有些用词上有点粗糙……”
张德宁在稿子上点点画画半天,刘培文则在一旁细细的记录起来。俩人对了有小半天功夫,小说要改的东西也理顺了,张德宁这才去给刘培文开了条子,又跟他说了招待所的位置。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张德宁今天工作不多,招待完刘培文可以说万事大吉,就要走人。
刘培文见状连忙拉住张德宁,“哎,别急着走啊德宁,问你个事儿。”
张德宁涨红了脸,拽开刘培文的手,怒道:“你这小子!你才二十,你得管我叫姐!”
刘培文闻言笑了,他两世为人,如果岁数加起来怕不是快七十了,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小瞧于我。
要是搁在隔壁网文圈,怎么着也要来一句“你已有取死之道”吧?
不过他此刻有求于人,可根本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满脸堆笑地回答:“行,姐!我的好姐姐!我就问你,这小说要是能发表,咱们社里能给我多少稿费?”
“稿费?你急什么?改稿还没改完呢,就惦记稿费啊!”张德宁工作了好几年,遇见的作者大多耻于谈利,稿费也一般都是发表见稿了才支支吾吾问几句,没想到刘培文这人倒是如此直接。
“我不能不急啊!”刘培文苦笑一声,卖起了惨,“我苦啊……我从中原过来,千里迢迢,除了车票,身上就带了五块钱,还是管我弟弟借的,如今都花的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怕不是饭都不知道去哪吃。”
刘培文这话完全是托词,因为改稿的作家是可以在招待所的食堂吃饭的,价格算的很公道。
不过张德宁还是对他的言辞还是表示认可,她接待过不少从外地赶来改稿的作家,西北的、中原的都有,这个年代交通不便,无论东南西北,从乡村赶来的作家都是风尘仆仆,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文人气息,更多的都是泥土与汗水的气息。从中原的乡村来到燕京,确实非常不容易。
“你是头一次发表小说,按照社里定的标准,一般是千字六块,或者七块。”张德宁解释道,“小说目前是三万字,再删改删改,估计能有两万六千字左右?稿费大概能有个一百多块钱,我估摸着,至少能有一百六七十吧。”
刘培文听到这里,心里才总算吃了个定心丸。
回到招待所,刘培文也不着急改稿,先是跑食堂去吃了顿饭,然后去澡堂狠狠的洗了一遍,这才回到屋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结结实实睡到了快中午。刘培文才被敲门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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