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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這話的潛台詞是,她要是沒捨出身子去,就不配得到這些禮物。她哭了一會兒,半是憤怒半是羞愧,錦屏像只空中俯衝下來的兀鷹,要盯住她這塊肉,看看到底哪裡值錢了。
在母親心裡,她不值得讓人這樣——愛著。
錦屏耐心等著,已經排演起一旦小微說出真相,立刻就要衝去上演的戲碼,她不能眼看著別人欺負了她的孩子,這孩子的父親還是舉人呢。
這幾個月是她人生中最自在的時光,不能讓母親毀了這一切。
小微揣摩著局勢,思索什麼能讓錦屏軟下來。
她終於橫下心。
「他,就一回。」
錦屏抖了抖嘴唇,聲音比她還小。
「他有沒有別的女人?」
「他跟大少二少不一樣,那些髒女人,他從來不要的。」
這個詞觸動了錦屏。
女兒原來悄無聲息的已經站到了自己這邊。她一直憂心的,與其說是她上了不像樣的男人的當,倒不如說是她自甘墮落,做了髒女人。
這兩件事兒有著微妙的區別。
在錦屏心裡,後者更不值得原諒。那種神奇的,只屬於女人間同仇敵愾的氣場在母女間初次形成。
錦屏看小微的目光軟化成深深的羨慕——她就要出嫁了,無論如何,嫁人是該被祝福的。
「那他真是不錯,立刻就來提親了。」
小微聽出她態度的變化,不自覺挺直了腰板。
「媽。」
錦屏撫著自己的髮髻,她每天都要花好長時間把白髮小心的藏在僅有的黑髮底下,就快藏不住了。這樣子去喝喜酒,還算說得過去吧,趁自己還沒胖成個老媽子,拍合影好看一點。
瘦嘛,總有點兒好處的。
「這年頭,媽早看開了,對你好就是好。他對你凶過沒?」
「沒。」
「讀過書沒?軍事學校算什么正經地方,念過經史子集麼?」
「我不知道。他從來不提這些事。」
錦屏笑了。
「也是,男人家不愛跟女人說外面的事兒。你爸從前也是。」
錦屏的笑容夾雜著對另一個女性的推心置腹,讓小微手足無措。她很想逃到雲身邊去,她說話不會這麼難聽。她應付母親,笑了兩聲。
錦屏說,「我還有些梯己,是留給你嫁人的。」
兩家都著急,婚事辦的極快。雲在過程里幾乎沒有露面,老太太格外提拔錦屏,事事都叫她去辦,東拼西湊的,也算有幾件好嫁妝。
幾乎是一陣風的功夫,小微就出嫁了。
洞房裡三少一身的酒氣,倒在她身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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