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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向来对安也并不轻易假以特别青睐的拉斐尔元帅却在长廊停下了脚步,他侧头看向自己愈发挺拔凌厉的侄子,开口道:“听说,最近的新兵们表现还不错。”
安顿了顿,红眼睛的乌鸦在拉斐尔身旁稍作盘旋,停在了一旁走廊幽幽的高柱上,如同他的主人一般高傲睥睨,却似乎并没有催促安的意思。
拉斐尔元帅对着血皇信使的通融颔首致谢,在礼仪上,布鲁赫氏族就好似规尺般刻板又不容丝毫缺失。
安抬头看向自己的二叔,那双同他一般的蓝眼睛深邃又严厉,以前的他是那样害怕这双可怕的蓝眼睛,只要听说元帅要到来,都能让幼小的他恐惧得浑身发抖个不停,面对着一直冷言冷语的拉斐尔和那双从没有笑意的蓝色眼眸,他几乎颤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现在的安,早已没有了几年前那么深刻的恐惧,但日常面对拉斐尔元帅,他除了工作和例如眼下氏族婚约要事之类必要的交流外,对自己的二叔也从不会轻易打扰,叔侄彼此的陌生感从没有消减,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
所以,此时拉斐尔元帅看似随意的一句交谈,倒让安不由一愣,他先前确是有打算想找元帅商谈拒婚一事,但皇宫走廊可不是商谈的好地方。
安于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答道:“一切如常,有劳元帅费心。”
“军校毕业生刚录了七八个进军部,都是尖子,在校成绩不俗,你做好特训,经后能有一两个提拔作亲兵。”拉斐尔没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胸前布鲁赫的族徽闪着程亮的光。
“三日小训,七天大练,日常训练基本过关。”安轻轻垂眸,对于汇报工作,他已是习以为常,“这个月会在格斗基础里进入机械武器训练,和小型飞艇驾驶技术评估。”
“嗯——”拉斐尔的声音低沉,但仅仅一个“嗯”也看得出他对安近来的工作很满意,停了停,他继续道,“安,少将的任命令已经下来,三天后会正式公布,血皇陛下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原来元帅见血皇是为了少将任命的事,安到是从不在意这些名利头衔,他点了点头,回了句“多谢陛下错爱”,这话一半是回复拉斐尔,一半是说给高柱上的乌鸦信使听的,对于这些人情世故,他现在也多少有了一些留心。
“明日有一个晚宴,在诺菲勒氏族的暗金古堡,亲王送来的请帖上有你的名字。”拉斐尔看着安,安·克莱德·布鲁赫终于长成了他预想的模样,但彼此的距离却从没有拉近。
安的礼貌而疏离,让拉斐尔元帅自始至终都无法摸清自己这个侄子的所思所想,他只是隐隐感觉到,随着安·克莱德·布鲁赫各方面力量惊人的飞速成长和他在氏族和军部中、乃至整个帝国内如日中升的威望,让如今的帝国元帅早已无法强迫这个曾经怯懦的侄子按他的想法和命令行事。
就如同诺菲勒氏族的晚宴邀请,拉斐尔会选择以这样方式询问安的意愿。
即使因工作的关系,已将社恐的属性强行由显性转为隐性,但将社恐刻在骨子里的安始终对于晚宴、聚会这样的集体活动没有多少兴趣,甚至有时因为工作和社交所需不得不参与这样的宴会而感到万分厌烦,所以大部分无必要的宴请,安都会能避则避的进行拒绝。
此时,听见拉斐尔提到诺菲勒,安便不由想起莱维,莱维说亲王有意和布鲁赫联婚,这让安立马就感觉这次专门的宴请并不单纯。
莱维,这个曾经在军校时自己唯一的朋友,他们曾住在同一个寝室,也曾形影不离……
在凯特兰的口中,他却是私下带头欺负霸凌自己的元凶,还有毕业考试格斗场组队的那次,原来一切也是故意为之,就这样眼睁睁放任发抖的自己独自面对嗜血人怪,看着他被当众嘲笑,被血皇训斥,被氏族驱逐……
安深深地皱起眉,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可记忆里那个自己曾经真切地当做朋友的同学室友,那个银发蓝眸高贵清丽的诺菲勒氏族少爷,原本内敛俊秀且彬彬有礼富有涵养的模样,竟慢慢地在记忆里变得模糊撕裂,甚至可憎可厌——这让安不由对诺菲勒氏族明晚别有用心的宴请本能的反感起来。
“明日,新兵有一个24小时特别集训,上周定下,已发了通知。”安很自然地用了工作做挡箭牌。
“为什么不能让副官德鲁尼代劳?”拉斐尔元帅微微不悦,他没有告诉安,为了能邀请到安,诺菲勒亲王不仅派人专门发了邀请函,还曾前后三次亲自视频电话拉斐尔,多次言明希望安能到场出席,可谓是隆重至极,诚意满满。
“发出的通知上已写明,由我主持负责。”安知晓布鲁赫重视规则和既成的约定,话说到这里二叔也不会太难为自己,应付这类拒绝宴请之事,他早就游刃有余,话锋一转,安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整理羽翼的乌鸦,低声道,“元帅,陛下还等着我觐见。”
乌鸦红色的眼眸如血滴,拉斐尔元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安搬出了血皇威仪,他只能欲言又止,对着信使又点了点头,元帅背手转身离开,离开前他的余光扫过自己的侄子——
安微微半躬下身行礼,礼仪分毫不错,送元帅离开,只是看不到他隐下的表情。
拉斐尔元帅垂眸,似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那原本不成器的侄子,是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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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被乌鸦带进了皇宫的偏殿,偏殿内血皇科伯特一袭血红的长袍,上有金边暗绣,依旧华丽张扬,高贵至尊,此时的偏殿内并无旁的侍卫或内侍官待命,连久违的苏不时也未见踪影。血皇独自翘着修长的腿斜靠在高高的皇位之上,又有着一贯的慵懒随性,雍容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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