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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土地与亲情的纠葛（第1页）

分地的活儿，嘿，跟这酷热的夏天一个样，都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想想看，那三十年不变的土地政策，竟然就在短短一周内，被我们打理得妥妥帖帖，圆满收官。这度，简直像谁家的帅小伙儿娶回了美娇娘，或者哪家的俏姑娘风风光光地出了嫁。大家那个期待呀，忙里忙外的，一转眼，就这么结束了，真让人感觉像是在梦里似的。

村民们望着那分好的土地，心里头多少还有点恋恋不舍昨天的热闹场面。毕竟这阵子，整个村子都像是炸开了锅，热闹得不行。可现在呢，就像太阳依依不舍地落下了山，村落也慢慢地、慢慢地归于沉寂。这种安静，倒让人有些不习惯了呢。

终于分地完毕，父亲也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归家园。小半个月的忙碌，确实让他疲惫不堪。母亲则体贴地准备了几碟小菜，还为父亲温了一小壶烧酒。大姐和二姐早已嫁到城里，享受着都市生活，而我也开启了大学生涯。家中，依然有三姐、小弟陪伴在父母身边。

“孩子们都如鸟儿般飞走了，这家里显得空荡荡的。”母亲也为自己斟了一小盅酒，与父亲轻碰杯盏，感慨万分。

“孩子大了，自然是要飞的。要是都留在家里，嫁不出去，那才真让人愁呢。”父亲说完，滋溜一声品了一口酒，满足地哈了口气。

母亲被父亲的话语逗乐，但眉宇间仍难掩愁容：“三儿也长大了，要是都走了，咱俩就真的得回来了。”

“回来有啥不好？大房子大院的多得劲儿。”父亲倒是乐观，坦言自己更愿意守在家中。

谈及大房子大院，母亲来了兴致，与父亲商议起明日的计划：“明天咱们先去找大舅说说，把那东侧的几根垄给串了。我大哥肯定会答应的。”

父亲看着信心满满的母亲，提醒道：“跟大哥说话得讲究策略，不能直来直去。得想想他为啥会答应咱们。”

母亲却不以为意：“我大哥肯定会帮忙的。这些年咱们家对他们家挺好的。再说这次分地，你还把福吉给弄到小组里了。别的不说，福吉还交了那么多人呢。”

“哼。”父亲又品了一口酒，轻轻放下酒盅，喉咙里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哼声。

“唉，都怪我手气太差！”三姐自责地说，“我都怀疑那纸条上根本就没有四和六。我抓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是抓不到呢？真是天要亡我啊！”

父亲看着三姐那自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眼前又浮现出三姐之前掀翻箱子的情景，“看来那东西本来就不该咱们家抓到。不过三儿这表现倒是不错，抓了多少次都没抓到，也就这样了吧。”父亲满意地拍拍三姐的肩膀。

晚饭后，三姐麻利地收拾好碗筷，便和小弟回西屋休息去了。而母亲则躺在东屋的炕上，望着窗外闪烁的星星和那弯剩下一边的月牙呆。她心里盘算着等这块地串过来后，过一个月就把院墙给砌上。这院墙要砌多高呢？大门又要留多宽呢？她想起了徐鑫家那八米宽的大门，确实显得非常敞亮。

“唉——唉——”母亲轻唤了两声父亲，并用手轻轻推了推他，“你说咱们家什么时候砌墙好？得在秋收之前弄完吧？否则等收拾完秋就上冻了。还有这大门，你说留多宽的？要不要也像徐鑫家那样弄八米的？”母亲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并没有给父亲回答的机会。

“等串来地再说吧。”父亲含糊地应了声，扭头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六点的钟声刚敲过，即便有丝丝凉爽的空气轻抚过肌肤，也难以掩盖今日又将迎来一轮酷热的事实。立秋已有些时日，然而此刻却像是进入了早晚裹棉、中午披纱的时节，秋老虎的威势正逐渐展露。

母亲在饭后的满足中收拾起碗筷，小弟也背起书包踏上了上学的路途。母亲出门前不忘嘱咐三姐在家收拾屋子，给鸡鸭剁菜喂食。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后，母亲轻盈地走出屋门，随手关上了后门，朝着大门的方向款款而去。她边走边扭头向东眺望，只见大舅家的烟囱正升起袅袅青烟，母亲心中不禁哼起了欢快的小曲，踏出了院门。

母亲的心情异常愉悦，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尤其是那日福吉酒后吐露的真言，让她的内心至今都洋溢着暖意。孩子们终究都长大懂事了，自己的大哥也一向表现不错，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母亲倍感珍惜。她相信，二哥也会慢慢转变，毕竟过日子不仅仅是关起门来吃吃喝喝，更重要的是处理好彼此间的关系，只有心情舒畅了，才能真正地过好每一天。母亲越想越开心，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大舅家的院门口。

大舅家的房子是包财出钱重新翻建的，气派而华丽，在整个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虽然外头总有些人议论纷纷，说这是拿两个儿子的命换来的，但嘴长在别人身上，谁也堵不住那悠悠众口。

母亲站在院门外，透过敞开的前门和窗户，她看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便知此刻他们正在享用早餐。福吉大哥在前两年也已成家，而二哥则去米镇谋得了一份差事。母亲轻轻推开大门内的小门，走进了院子。大舅向来是个干净利索的人，把家中打理得有条不紊。而福吉的媳妇则更是能干非凡，她虽是大舅妈娘家的亲戚，相貌虽平凡了些，但彩礼、婚宴一概全免，一心只奔着这个家和福吉而来。她不仅对公婆恭敬有加，对福吉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只是偶尔在谈及大嫂时，无论是福吉还是大舅，都会拿她的长相来开几句玩笑。

“大哥大嫂在家吗？”母亲高声唤了一句，农村人向来不兴敲门那一套，都是这样吆喝一声，给主人家提个醒儿，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敲门了。母亲总说这样比城里人敲门好得多，至少能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在呢在呢！他老姑快进来吧！”大舅妈闻声把头伸出窗外，热情地招呼着母亲。母亲加快了脚步走进屋内，“老姑吃饭没啊？我去给你拿碗喝点粥吧？”福吉大嫂也热情地迎了上来，关切地询问着母亲。村里的称呼总是习惯在名字后头加个什么称谓，就像这“福吉大嫂”，其实并不是指福吉的大嫂，而是指福吉的媳妇。大家一开始都叫她“福吉家大嫂”，叫着叫着就简化了，至于她原本的名字，倒是渐渐被大家给忘了。

“刚在家吃过了，吃完我就赶紧过来了。三儿还在家忙活着呢。”母亲说着便坐在了炕沿边上，左手拄着炕，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有啥事啊？”大舅抬头瞅了母亲一眼，随手又捧起碗，继续呼噜呼噜地喝起了粥。

“大哥，我琢磨着，我家东墙边的那几根垄，不是你家抓过去了吗？”母亲没绕弯子，单刀直入，“我想把它们换回来，这样我家东侧房山头就空出来了。要不然，以后砌院墙都得紧挨着东山墙，怪憋屈的。”母亲这直性子，全然忘了父亲叮嘱的“策略为先”，单单心思对自家人，何必拐弯抹角。

“哎呀，这块地我另有打算啊。”大舅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眉头微皱。

母亲闻言一愣，大舅的“哎呀”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得很，大舅家这块地分明就是闲置无用的。福吉虽然现在还没房子，但大舅家房后的地已经批给他了，就差盖房了。福利在米镇谋了一份工作，听说还跟当地一个小富之家的女儿谈上了恋爱，哪还可能回农村呢。这几根垄东侧是包树二儿子家的地界，夹在中间，能有啥用？难道大舅已经把它们换给包二子了？母亲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有啥用，大哥？就这么几根垄，盖房子也不够啊。”母亲忍不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