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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恪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什么在耳边轰然炸响,塑料杯越捏越紧,直到温度烫了手才放开。
“……好,我知道了。”时恪说。
案件发生在五天前,警局提早做了遗体认领申请,如果死者家属不予追究,那么在基本确认案件完结的情况下,明天审批就能下来。
出了警局,时恪就近找了家酒店入住,房间小,也还算干净,简简单单的一张单人床。
他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也没吃饭,只坐在床上抽烟,总想着趁这根烟的时间里捋清思路,结果一根接着一根,不过半天,烟盒就空了。
到头来什么也想不动。
疲倦弥漫全身,还带了些时差后遗症,他没理会手机上的消息,倒头睡了过去。
梦里昏昏暗暗,飘飘忽忽,一会儿是黎昀在对他说话,听不清内容,一会儿是林轶手持钉枪,从他的左耳穿了过去。
时恪在他狰狞的笑声中被惊醒,怔然许久,昨日的回忆渐渐浮出脑海。
他捏了捏眉间,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将意识完全从梦中抽离,然后才下了床。
今天还有事要做。等洗漱完毕,刘警官的消息也来了。
广家屯在石城和江城的交界处,而广家屯的管辖权归属石城,时恪坐着警车一路到了殡仪馆。
刘警官正了正帽子,说:“你进去认领下,没问题的话我们正式签署遗体交接手续。”
“好。”时恪说。
工作人员领着他进了遗体存放室,随后便退了出去。
时恪身前是一张盖着白布的搭灵床,遗体刚刚从冷冻室里转移出来,还冒着凉气。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五分钟,掀起布的指尖好像也在抖,大概是冷的吧,大概。
遗体美容师已经给林轶画好了妆,他那张和时恪相似的脸此刻正平和的、安然的一动不动。
甚至时恪都觉得有些陌生,林轶从没如此安静过,像块石塑。
不是该开心吗?明明是件如此值得“高兴”的事。
时恪试着让嘴角微微上弯,企图捕捉本应该出现的情绪,他瞪着,盯着,瞳仁开始兴奋地颤栗。
一身疤痕与呼吸共鸣,发出灼热的叫嚣,每一处,每一寸,每一分被林轶打上烙印的肌肤都在畅快的笑,他被它们调动,越笑越大,越笑越深。
屋内灯光将时恪照的极白,仿佛他才是死去的幽魂。
倏然,白布落上一滴水渍,从点状慢慢扩散,洇化成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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