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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御花园遇端王暗倾心（第1页）

采薇将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收进袖中，望着倚在窗边的女子轻叹。暮春的风裹着玉兰香穿堂而过，卷起案头未干的墨迹，林晚棠执笔的手忽然悬在半空，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晕开深色的花。

“小主该出去走走。“采薇将新沏的碧螺春放在案边，瓷盏与檀木相碰发出清响，“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好，您前日不是说想画花样子？“

笔锋在砚台边沿轻轻一刮，林晚棠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自那日宫宴献艺已有月余，皇上虽常召她去养心殿侍墨，可每每穿过长长的宫道时，总觉暗处有无数眼睛在窥视。前日周美人悄悄递来消息，说萧淑妃宫里的掌事姑姑在尚宫局取走了她这个月的用度册子，让林晚棠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采薇这时说道，“听说端王殿下今早进宫给太后请安。林晚棠疑惑问道“端王是”？采薇说，端王跟当今陛下是一奶同胞，美貌更胜陛下，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举手投足满是贵气，采薇将青玉簪插入她发间，铜镜里映出少女花痴的面容。

林晚棠指尖抚过案头翻开的《乐府诗集》，昨日皇上与她论及汉魏风骨时，曾随口提起这位风流倜傥的皇弟。林晚棠这时起身裙裾扫过青砖，惊起一片浮尘在光柱中起舞，“那我们去御花园瞧瞧着芍药，可配得上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的佳句。“

御花园东北角的垂丝海棠开得正艳，林晚棠却在一株百年老杏前驻足。虬结的枝干上缀满粉白花朵，有花瓣落在林晚棠月白色披帛上，像落在雪地的胭脂。林晚棠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忽然想起父亲书房外那株老杏，每逢花期总爱在窗纸上投下婆娑影。

“小主快看！“采薇指着假山后惊呼。只见一尾红鲤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道金红弧线，溅起的水珠落在岸边石阶，折射出七彩虹光。

林晚棠解下腰间玉箫，箫声清越如鹤唳九霄。她望着池中追逐落花的锦鲤，信口吟道：“残红委地香犹在，新绿盈枝色未匀。莫道东君偏薄幸，来年依旧满园春。“

这时假山后传来玉佩相击的脆响，赵景轩握着折扇的手指蓦地收紧。他本在慈宁宫陪太后听经，半途借口更衣溜出来透气，却不料撞见这般景致。少女侧影映着粼粼波光，发间青玉簪与腰间禁步在风中轻晃，恍若画中走出的姑射仙子。

“好个来年依旧满园春。端王身着一袭暗纹长袍，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他面容清俊，眉目疏朗，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星眸深邃如渊，仿佛藏着无尽的风云变幻。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又几分不羁，似是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身姿如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公子的风流雅致。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感。叫人移不开眼。采薇开口道，“参加端王爷“，赵景轩从花影里转出来时，正瞧见林晚棠受惊后退半步，发簪上垂下的明珠流苏扫过玉白的颈子，对着林晚棠开口说道，不知是哪位小主。采薇欠了欠身回答到，“我们小主是皇上刚封的林美人”。

随即林晚棠屈膝行礼，参见端王爷，林晚棠在行礼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杏花甜香竟生出几分旖旎。她望着青砖上两人的影子，忽然想起宫规里“外男不得擅入内廷“的条款，掌心渗出薄汗。

“殿下说笑了。“她垂眸盯着对方腰间蟠龙玉佩，“妾身入宫尚浅，怎知“

“元后最爱杏花。“赵景轩用折扇挑起她一缕被风吹乱的鬓发，在对方仓皇后退时轻笑出声，“那年叛军围城，元后为保太祖突围，在这株杏树下自焚殉国。“他忽然用扇骨敲了敲树干，惊起数只白蝶，“你猜太祖后来为何要将焦木移栽至此？“

林晚棠望着老杏虬结的树皮，隐约可见焚烧痕迹。有花瓣落在赵景轩肩头，被他用扇尖轻轻扫落，“因为最痛的伤疤，往往藏着最深的执念。“他转身时绛紫色衣带拂过她手腕，“就像林美人方才诗中莫道东君偏薄幸，倒像是“

“殿下。“林晚棠突然打断他，指尖掐进掌心，“妾身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赵景轩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从袖中摸出方才接住的花瓣。淡粉的瓣尖还沾着晨露，像美人腮边将坠未坠的泪珠。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养心殿外听到的琴声，皇帝兄长批阅奏折时，那曲《鹤冲霄》隔着珠帘流转，竟与今日箫声有七分神似。

凉亭石桌上摆着未收的棋局，赵景轩执黑子轻叩棋盘。方才林晚棠经过时，他故意将棋子碰落在地，那声清脆的响动让她下意识回头。此刻他摩挲着捡回来的白玉棋子，忽然发现边缘沾着星点朱砂——是方才假装失手时，从她禁步上蹭到的胭脂。

“王爷。“随从捧着食盒候在亭外，“太后问您要不要去吃晚膳。“

赵景轩将棋子投入棋罐，惊起一圈涟漪，“跟太后说本王去文渊阁查典籍。“他起身时带翻棋罐，黑白子哗啦啦滚了满地，像散落的星子。

此刻林晚棠正站在撷芳殿外，看着宫女们搬运新贡的云锦。采薇扯了扯她衣袖，压低声音道：“方才端王殿下怕是故意的，奴婢瞧见他藏在假山后许久了。“

有风吹落檐角铜铃，叮当声惊起栖息在宫墙上的白鹭。林晚棠望着那抹远去的玄色身影，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这宫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明枪，而是裹着蜜糖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