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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鈺問:「睡不著?」
「差不多吧。」
姜白野敷衍應聲,正準備走了,卻聽見周衡鈺在背後開口。
「那來聊聊?」
「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姜白野咕噥了一句,可是不經意地一偏頭,餘光看著他單薄地站在院子裡望過來,眼睛裡映著那盞小燈淺淺的光,將影子拉得那樣長,那樣寂寥,又無聲地止住了腳步。
這個每天眉目帶笑的人,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衣長褲,風一過,描繪出瘦削的身形,見著骨骼顯著。
他就那樣孤孤單單地站在院子裡,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讓人看著,覺得他一個人,太冷清了。
周衡鈺笑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用試也知道。
姜白野心裡想,卻微微側過了身子,遠遠地面對著他,褲子的衣料垂在腳踝處,顯得雙腿筆直,一點想要挪腳的意思也沒有。
周衡鈺笑了一聲,從外頭走進來,在他身前立住,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攤在姜白野眼下。
他的手掌挺大,根根指頭都像玉竹一般線條溫潤又利落,蒼白得只在關節掌心處才能見著一些薄薄的血色。
姜白野對著他這隻突然伸出來的手一臉茫然:「幹嘛?」
周衡鈺含笑說:「你不是在等人請么小少爺?」
……
姜白野沒忍住:「你是不是瞎?從哪看出來的?」
周衡鈺哂笑了一聲,收回手,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喝不喝茶?」
姜白野沒吱聲。
他本來衡為周衡鈺要帶他去茶室,卻不想周衡鈺讓他在院子裡等著,自己鑽進屋子裡不知道幹什麼。
姜白野把院門打開,坐在鞦韆上望著底下的松林,沒了隔音門,此時風聲清朗,葉片摩挲聲也細膩安寧。
他被山風吹得緩緩爬上些睡意,又聽到腦後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回頭去看,見周衡鈺從屋子裡走出來。
他低著頭擺弄著手裡的東西,姜白野目光順著他的視線掃下去,見他不知道從哪裡又摸出個陶盅。
這和他煮藥的那個陶盅不一樣,那個是土色的,一看就用了很久,而周衡鈺手裡的這個是白陶的,看上去還挺。
「你不是煮茶麼?」姜白野問。
「聽過圍爐煮茶麼?」周衡鈺在他不遠處,坐在枯樹前的矮凳上,低著頭在往他煮藥的小爐里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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