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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醫院時,政宗實突然告訴他:「叔叔給你在俱樂部申請了一間宿舍,生活物品都有。」
羊咲手指頓了頓,屏幕上正打著一行字:爸爸你吃藥了嗎?我晚上有康復訓練,要晚一dian
「是有什麼想說的?」政宗實的聲音很沉穩,轎車也開得很沉穩,羊咲卻還是不小心把沒打完的一句話發了出去。
「你不用管小語怎麼想的,他不知道這件事,你儘管住就是了。」政宗實擔心羊咲會想太多,徐徐解釋,「只是叔叔覺得他的提議有道理,你家確實不近,有時候訓練太晚來回折騰會很辛苦。」
「謝謝……」羊咲遲疑片刻,想了想還是恭敬不如從命,政宗實說了這麼些,他再拒絕未免不近人情,於是他笑了一下:「謝謝叔叔。」
「嗯。」政宗實眉開眼笑,笑容並不明顯,但整個人看起來放鬆許多,音調也微微抬高,「一會兒和小語不要打架了,有什麼問題說開就是。」
羊咲聽著總覺政宗實像哄小孩一樣,把他們當幼兒園的稚童看待似的,他小聲辯解:「不會打架了……」
「是嗎。」政宗實揚眉一笑,調侃他,「政語最近兩次進醫院,都是因為和羊同學打架,政語我會教訓的,但羊咲同學是不是要稍微反思一下呢?」
羊咲也自知自己遇事容易衝動,何況面對的還是政語他爹,再怎麼不情願也點了點頭:「知道了叔叔,下次會注意的。」
政宗實聽著人的語氣委屈又倔,腦袋總縮起來,恨不得用衣領全擋住似的。
他其實摸不太清羊咲的性格,剛開始的時候,覺著羊咲或許脾氣性子比較軟,換句話說,容易被他兒子這種人拿捏,但是這回羊咲直接把政語揍了,吃飯的時候也大大方方承認了是單方面揍了政語一頓。
政宗實對他確實刮目相待,說羊咲壞麼,可能心眼子還沒他兒子多,羊咲的小孩心性還沒褪去,就不得不出來跑外賣又是踢職業俱樂部,從頭到尾也沒見過他父母。
俱樂部簽約這麼多球員,哪個家長不是親自帶著孩子來的,歸根到底都是還在青春期的年輕人,許多事情還得家裡把關。
但住院期間,羊咲的父母像人間蒸發一樣。政宗實承認自己多多少少會憐惜這樣聽話懂事的孩子。
「不是說不讓你們鬧,該打的該罵的都無所謂,只是呢,你們這樣打打鬧鬧也解決不了問題。」政宗實總算又把話題繞了回來,他還惦念著如何幫他兒子問出事情的原委,又不想太責怪他,「如果還在生氣不想直接和小語溝通,可以先告訴叔叔。」
政宗實的車已經駛入醫院的地下車庫,環境瞬間變暗,政宗實說完之後,也沒有再催促羊咲給回應,而是把車停穩後,耐心等待幾分鐘,羊咲想著自己大概率會不樂意和政語講話,只好一五一十告訴政宗實:「政語……也許是誤會了我和他的關係,也讓其他隊友誤會了,會讓我很困擾,我覺得他……不太尊重我。」
羊咲說得委婉,政宗實剛想問清楚所謂的「誤會」和「關係」指的是什麼,但下一秒他便恍然大悟。
良久,政宗實保持著沉默,羊咲也不敢說話,畢竟地下車庫黑燈瞎火的,轎車也沒開前置燈,黑黢黢一片,羊咲有點兒緊張,不知道政宗實為什麼不說話。
其實政宗實自己也誤會了,並且心安理得地把羊咲當作兒子的小男友在對待。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於羊咲來說,的確是一種冒犯。
「叔叔知道了。」政宗實開口道,車門鎖咔噠一聲,「先下車吧,這件事叔叔會解決的。」
羊咲懵懵懂懂地道謝,麻溜下了車,走到政宗實旁邊時,愈發感覺到他給人的壓迫感,只不過這種壓迫感在一次次的相處中變質成了莫名的安全感,他沒有說清道明內心對政語的不滿,可政宗實還是理解到了。該說他知子莫若父呢?還是體察人事?羊咲不知道,羊咲只知道,政宗實答應他會解決這件事,話語格外穩重。
羊咲驀然想到上一次坐政宗實的車,坐在后座,那天下了雨,可他心情尤為愉悅,雨絲吹打在他臉上涼颼颼的,很舒服,但政宗實關上了他的窗,告訴他這樣吹冷風會感冒。
兩個人並肩走著,政宗實和他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他察覺到羊咲魂飛天外,便叫了他名字,羊咲回過神看著他,政宗實說:「叔叔剛剛想了一下,我得確認一件事,你是的確不喜歡政語,甚至是討厭他,是嗎?」
羊咲雲裡霧裡,政宗實便說:「如果是沒有發展的可能性,事情會好辦很多,我會讓他不要再和你有私下的來往。」
政宗實說完,觀察了羊咲臉上的神態,羊咲微微皺著眉,眼瞼低垂,睫毛倒是如黑鴉羽般漂亮,只不過也是焉焉的,無精打采。
政宗實略感意外,他以為羊咲會斬釘截鐵地說「是」,沒想到還猶豫起來了,他便換了個說法,告訴羊咲:「如果……你對政語沒那般討厭,至少能做朋友,叔叔就不會把話說太重,自然也不會幹涉他對你做的事。」
政宗實又等待了片刻,兒子的住院房間近在眼前,「我們快到了。」
「叔叔。」羊咲趕忙剎住腳步,手伸出去險些要拉到政宗實的衣擺,剎那間又縮了回來,「話不用說很重的。」
第24章
話不用說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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