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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会儿还在上朝吧!”看着外面的天色,沁柔呆愣了一会儿,忽而道。
虽然她在着呆,实则她什么也没想,脑子里空晃晃,时间倒也流逝的很快。
小满有别的事做,福顺在身边伺候,忽而听到了主子的问话,他也看了一眼天色,“是,现在才辰时末呢?离午时还早。”
一般而言,午时必然下朝。因为午时至未时半,是宫中用晚膳的时间。况且,朝臣们来上朝,可以说是水米未进,就算皇帝受得住,朝臣们也未必受得住。
窗户大开着,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暖暖的,已经不似夏日炎炎,非要灼伤人不可了。
天空中一只鸟儿飞过,沁柔瞧见了,眨了眨眼睛,穿了鞋下榻,走出门,福顺赶紧跟着。
主子得宠、不得宠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就这种得宠又有自己的主意的,做奴才的,只能好生伺候着,你跟她拦了,她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你,叫你让开。
沁柔走出门,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烧灼了。方才看到的鸟儿已经飞过,再无痕迹。
天空中一片寂静,抬头看上去,依旧那么辽远、深阔、又寂静无声。四周的高墙大瓦,是能把人栓疯的。
沁柔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
这里就福顺与沁柔两个人,必然是在问他,福顺道:“奴才听着呢?”
“汉人女子中,有一种招亲之法,叫抛绣球招亲。”沁柔双目宁静,似有神而又无神,她忽然想说说话。就开口了。
这才是沁柔啊!生也好,死也罢,都是能承担得起自己的选择的沁柔。
福顺静默着,他笑着道:“奴才进宫早,那时候年幼,记不住许多事儿,倒是未曾听说过这种招亲之法。”
他们做奴才的,除了替主子排忧解难,还有就是闲暇时候,也要与主子聊一聊天儿,叫主子没那么烦闷。
沁柔继续道,她原也只是想找人说一些事,说给旁人也不合适,况且她也不在意是说给了谁听,“他们是由家中的姑娘站在阁楼上去抛,绣球抛给谁,就把家中的姑娘许给谁。哦!对了,许的就是那个抛绣球的姑娘。”
脑子里那些中式恐怖,她忽然有了倾诉欲,也或是闲谈这一桩事儿,脑子里的轶闻,“听闻不问人品、不问身世,便是出身乞丐也可以!一切都交给所谓的命、运。”
沁柔也是忽然间想起了这一桩事儿,也忽然间想找人说一说,“你知道吗?姑娘住的那一栋阁楼,往往在她出生之前一两年完工,待姑娘出生,满了月,便由奶妈子抱着住进阁楼里,送餐送水,伺候的下人就会从楼梯上送上去,平常时候,就把楼梯收起来。……如此养了十几年,直到抛绣球招亲后,大红花轿、吹吹打打送到夫家。”
伺候死活不论,生死与我不相干,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决不允许再回娘家。偶尔可能可以走一走亲戚。
“奴才是山东人,离江南,远了些,所以可能未曾听过。”福顺一鞠身,于身后陪着笑道。
沁柔曾有无数次想要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送她来这儿,为什么又必须得是这儿,她不想,不行么?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对她而言,都好似一场梦,梦醒了,她也就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这样才是于她而言,最好的消息,也是最好的结局。
沁柔没回头,天上又飞过了一只鸟儿,沁柔道:“你看,那只鸟很漂亮,我很喜欢,我会是那只鸟儿吗?”
如它一般,自力更生,喝山泉还是饮浊水,吃虫子还是吃草,就凭着自己的能力。是龙是虫,全凭自己的本事。
福顺抬起了头,没看到那只鸟儿,鸟已经飞走了,福顺便询问道:“是什么鸟儿的,什么样的颜色,庶妃与奴才形容一番,奴才命人把它捕捉了来,供庶妃玩乐。”
福顺只听到了庶妃喜欢那只鸟儿,什么种类不重要,什么样儿也不重要。庶妃能喜欢,就是那只鸟的造化。
他叫上几个奴才,把它捕捉了来,知道庶妃喜欢,必然有奴才上赶着想要伺候。
就算捉不到那只鸟儿,御兽园里珍奇甚多,哪怕是没有,叫他们找一只同一个种类的,也是可以的。想必他们也乐意上赶着伺候,如今承乾宫贞顺斋可是热灶。
所以,先,要知道了那是什么鸟儿。
沁柔没答话,她原就没指望福顺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我有点喜欢鄂卓庶妃了,如她所言,汉家那有些所谓的君子,那副嘴脸与所谓的正直、正义,当真是令人厌恶。”
福顺瞧着沁柔心情不太好,他们都是学了怎么叫主子宽心的,闻言,便道:“鄂卓庶妃住了储秀宫,离咱们承乾宫虽有一段距离,但说来也不算远,不如庶妃下个帖子,请了鄂卓庶妃一起来玩。”
宫里庶妃们,无论内里如何,面上都是融洽的,庶妃们之间,总要相互往来的。
唯独他们庶妃,入宫两个月以来,所有的庶妃都拒绝靠近,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有点喜欢的庶妃,请来坐一坐也无妨。
至于鄂卓庶妃应不应,他们主子圣宠在身,又是邀请鄂卓庶妃来承乾宫贞顺斋,鄂卓庶妃是不会拒绝的。
他们唯一要注意着的,就是防着鄂卓庶妃将承乾宫贞顺斋踏成了踏板,夺走了宠爱,他们庶妃就什么都没了。
福顺已经在想着如何善后了。
沁柔转了身去,看了看福顺,提议她邀请鄂卓庶妃的人,“不了,还是远观吧!万一一听她说话,我连那点喜欢都没有了呢?”
沁柔实话实说道。鄂卓庶妃性子尖锐,她喜欢的,也不过就是那一句,若是和她相处,沁柔怕是自己要冷下脸,把人丢出去,那就结大仇了。
还是远远的,就好!世上最美的就是距离,它让人与人之间,不那么的尖锐、以及难以和平共处。
“今儿的天气真好,妹妹也来晒太远了。”远处的声音传来,沁柔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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