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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她又想起莉莉丝二世那会,那时候英国已经渐渐衰败了,二战打击了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它强大,看着依旧强大,但内里已像一座百年的古堡一样,散发着灰尘与木头的腐朽之气,似大厦将倾,不可避免的摇摇欲坠。
而她是战后一代,就像黛西是盖茨比的“美国梦”一样,她也是多少人的英国梦,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享乐主义的代表,要是早生一个世纪她也许会更加出名,钞票大把大把的花着,红酒香槟在家里流成河,每天宴会后剩下的食物够普通人家吃大半年的,她通通倒掉,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乞丐,社会主义人士抨击她的奢靡,各种协会的人也写文章谴责她,而她枕在自己也不记得名字的男人的臂弯,无知无觉的酣睡,从未有过半点愧疚。
她该愧疚什么呢?是她的意志薄弱贪图享乐吗?她为什么不和路西法打一开始就说自己要爸爸,她那时并不知道他别有所图的,她为什么向他要权力?是她生来就有那样的劣根性吗?瑞贝卡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抿了口酒。
她那时在哥谭,哥谭的夜晚总是灰暗的,很少有晴朗的白昼,她很怕黑,现在也怕,哥谭让她害怕,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怕突然窜出来的混混,怕阿卡姆越狱出来的奇怪的危险人物,也怕天上窜过的蝙蝠侠,她怕他,怕极了,也许是因为她撬他的蝙蝠车轮胎被他逮到,也许是小孩子都怕蝙蝠,又或者是她只是单纯的怕一切与黑夜有关的事物,和她讨厌下雨一样。
哥谭是穷人的地狱,她也穷,刚到哥谭的第一天钱就被人骗光,也许是上帝给的好运气才让她安安稳稳的活了大半年,活到小莉莉丝把她带走。
在哥谭她吃不饱,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饿,她在餐馆里帮忙,老板娘人很好,让她住在餐馆二层的储物间,但也不能再多了,在哥谭养活两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再加上她,她教给她本应是母亲告诉女儿的知识,告诉她美貌在哥谭的巷子里并不是好事。
后来她去买东西,回到餐馆时满地的血,好几具尸体静悄悄的躺在那,她不想回忆尸体,那时候她怕极了,又绝望,因为对她好的人又离她远去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没人告诉她。
瑞贝卡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回过神来,把酒杯随意扔在桌子上,她又看到角落的阿尔伯特,他也看着她,目光相接的一刻那样慌乱,她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
身旁带着迷恋神情的小王子的奉承已经让她开始困了,她又拿过一杯杜松子酒,一口气喝完,她是喜欢和汉尼拔说话的,说真心话,毫无顾忌的说,从不担心对方怎么想她,会不会告诉别人,又或许她只是不在乎罢了,于她而言他只是个倾诉的人,但她也没意识到他在刻意影响她。
“别说了。”她的眉头拧成一团,毫不客气的对身旁的王子说,“你说的我都烦了,快点和福尔摩斯滚回家找你的爸爸去吧!”
……
宴会过后的肯辛顿宫花园格外寂静,汉尼拔从宴会厅路过,里面佣人窸窸窣窣的还在收拾,瑞贝卡现在隔一天一办派对,因为实在没耐性了,汉尼拔悄悄推开门,看到她站在阳台,背着光,身影纤细。
她听见了动静,但并未回头。
忘记了哪一天她一时兴起买下了两头小鹿,现在道格追着它们乱跑,看起来相处的很好,她觉着很有意思,一直盯着看。
汉尼拔从背后环上她的腰,轻轻嗅着她脖颈的香气,听见瑞贝卡说,“我好喜欢狗狗,从小就喜欢,可是一直没机会养,后来小莉莉丝送给我道格,你不知道我多开心,可是我又怕他不知道哪一天就离开我了,经常那样怕……我总是很悲观。”
“没有什么是永存的,到最后陪伴我们的只有自己。”他很直白的对她说,没去想她是不是会那样一直轮回下去,她现在的情绪愈发脆弱了,汉尼拔轻轻握着她的手,“瑞贝卡,太阳那样明亮,可它有一天也会耗尽光亮,我小时候……”
汉尼拔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小时候从没想过人原来会死…也许想过,但我的潜意识不愿意相信,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对吗?”
她忧郁的点了点头。
“有时候我不希望你想太多,瑞贝卡,想太多的人总是很绝望,想想海明威,阿蒂拉·尤若夫,法捷耶夫,他们想的越多越痛苦,最后痛苦的自杀了。”他缓缓的说,揽着她的肩膀,观察她的神情,迷惘而无助。
“他写不出文字了。”她说的是海明威,“后来他写不出文字,人生一片空白了,一无是处,童年他的父亲自杀,他去参军,只得到了满身的伤痕,被人监视,战后他是迷惘的一代,字里行间都带着死亡的色彩,他痛苦不堪。”
“可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她很敏锐,汉尼拔想,她有些察觉到他的意图了,于是他不动声色的一笑,说,“你总是很困惑,瑞贝卡,又很痛苦,你太年轻,什么都要找到答案,可往往只会让自己陷入其中。”
“也许吧。”她轻飘飘的收回目光,“我总是很自我。”
“你说,真的会有人爱被强迫而生出的孩子吗?”瑞贝卡问,“我不理解。”
“我想不会的。”他说。
她又想到阿尔伯特,“当一个人看到一个和自己经历相同,即将面对同样的不幸的孩子时,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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