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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匕首弧刀（第1页）

寺人光冷冷地说：“你有什么根据？”

仲父将一把弯弧状的匕举到额头上，向楚王示意，然后将匕放在案上。

楚王拿起匕看了看，问仲父：“这匕哪里来的？”

仲父答：“报告王，这匕是从这个了望兵的身上搜出来的。”

仲父早就对了望兵有所怀疑，当楼船的危机解除之后，他就开始在船上搜寻了望兵，最后在一个偏僻的舱室把躲在里面的了望兵揪了出来，了望兵想反抗，哪里是仲父的对手，仲父使铁锤的大手只一捏，了望兵的胳膊就骨折了。仲父搜他的身，找到一把匕，仲父出自武将世家，对兵器十分在行，一看这匕就知道它不一般，立刻没收。然后找来绳索，不顾了望兵的抗议，将他结结实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楚王问：“这匕就是你的根据？”

仲父说：“据我所知，这匕的造型呈弯弧的形状，所以叫弧刀，一般的楚国军士从不使用这种兵器，倒是有几个寺人光大人的得力爪牙有这种弧刀。”仲父又转向寺人光说：“寺人光大人，我说得对吗？”

“仲父将军不愧为武将世家，对兵器博闻多识，可惜有点小小的错误。这种匕现在固然叫弧刀，不过，原本不是弯弧的弧，而是胡人的胡，它是我从一帮犯了楚国法令的西域商人那里没收来的，后来赐给我几个做事认真的手下。”

“那么，寺人光大人，你承认他是你派的内奸了。”仲父说。

“仲父将军，你又说错了。他是为楚国效力的差役，负责监视你指挥的那艘楼船，你的那艘船出了那么多状况，说明我派人去是对的，而且这也经过了王的批准。你认为把王同意派去的弧刀斥候称为内奸合适吗？”

“你设立的弧刀队潜伏在那些不愿迎合你的文武官员的周围，用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证据诬陷他们，逼得不少忠臣良将含冤做牢，被杀，现在又要致我于死地！王，我请求调查寺人光为铲除异己而迫害无辜官员的的不法行径，否则楚国危矣！”

“仲父，你现在如此控告我才是捕风捉影！我奉王命派人密切注意一切勾结叛贼的人，是为我王为我楚国效力，坦荡无私，你有什么根据称我铲除异己，迫害无辜官员？”

“你亲手把一包毒药交给看守我的那名军士，命令他毒杀我，这也是坦荡无私吗？”

楚王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严厉地责问寺人光：“可有此事？”

寺人光连忙跪倒，向楚王行礼，从容说道：“王，既然仲父将军说我交毒药给看守毒杀他，他为何现在反倒手脚的伤口痊愈，还擅自从被拘禁的舱室出来了？”

楚王说：“仲父，那名看守叫什么？在哪里？叫他来对质。”

仲父说：“这名看守我并不认识。他自己说敬佩我对王和楚国的忠心，宁愿违背寺人光的命令，把毒药换成疗伤药帮我治伤，打开锁链放了我，又主动承担抗命不遵的罪责，跳海自杀了。我能顺利地从拘禁的舱室出来，有机会在危急时刻保护王，多亏了这名军士。”

“你花言巧语编了一番离奇的说辞，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的话，唯一能证明你的话的人，恰巧又跳海自杀了。这件事不是太蹊跷了吗？”寺人光的脸上露出笑意，又突然笑意全消，变得十分阴冷，“那个负责看守的军士失踪之事，我已经在查了。”

这时，门外有人报告：“光大人，尸体找到了。”

寺人光精神一振，向楚王说：“我的手下人报告，那个失踪军士尸体的找到了。”

楚王说：“一道去看看。”

甲板上，一个领头的军士指着靠近栏杆的位置躺着的一具湿淋淋的尸体，穿着楚军士兵的甲衣，头盔已落，因海水的浸泡，此人的脸已肿胀变形，但依然可以很容易就认出来，他就是那个看守仲父的军士。

“仲父将军说，他是跳海自杀？。”寺人光问仲父。

“是的，我亲眼所见。他宁愿死也要承担责任，是个真正的军人！”仲父由衷地赞叹道。

“王，仲父将军在说谎。”寺人光说，“请王明察，这个军士面具青紫色，眼珠凸出，脖子上有两道明显的伤痕，这不是自杀之相。”

“这是被掐死之相。”楚王猜道。

“大王英明！”寺人光喊了一句，又补充道：“如果是溺水而死，死前皮肤突然接触寒冷的海水，必然显鸡皮状，这具尸体的皮肤并无这样的特征，可见必是先被人掐死，再扔到海里，是有人蓄意杀害，不是自杀。”

“决无可能，我明明听见他坠海前喊了一句话：‘仲父将军，我罪不可赦，自己承担。望你建功立业，做天下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一个已被掐死的人怎么能喊出话来？”

“有人听到他喊的这句话吗？”寺人光问周围的军士，军士们都摇摇头。

“当时，楼船受到火山岩浆的袭击，情势十分紧张，大家可能不会注意他喊的话。”仲父说。

“仲父将军，这话你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吧？”寺人光笑着嘲讽道，“哼，明明我好心给他疗伤药，被你诬成是毒药。必是你趁他给你涂药时掐死了他，然后用他身上的钥匙打开锁链，将尸体扔到海里，再逃出舱室，抢一个保护王的功劳，骗取王的信任，现在反咬一口，诬我毒杀你。”

仲父暴怒，吼道：“我仲父无数次走上战场，每次打仗率先冲入敌阵，早已不惧一死，从年少起就敢作敢当，如果我掐死那看守，我必承认，岂是为了苟活而撒谎瞒骗之人！我仲父岂是为了苟活而撒谎瞒骗之人！”

仲父那因被冤枉而怒不可遏的面目令在场的军士个个心惊，寺人光一时被他的气势所逼，也不敢立刻反驳。

楚王的神色十分不快，突然话道：“我们应意在天下，岂能象个孩童和妇人为琐屑小节争吵纠缠！仲父保护本王有功，即便有错也可赦，寺人光确是一心想着本王，想着楚国，即便手段刻薄，也在所难免。我令你二人不计前嫌，友好合作。握掌为证。”

寺人光率先举起手，递到仲父的面前，脸上变成温雅和善，甚至挂着笑容，“我寺人光一切为王为楚国，对事不对人，其实我对仲父将军一直心存崇敬，渴望高攀，做将军的朋友，只怕将军看不上我。”

寺人光显出来的谦和大度在仲父看来却更加让人膈应，但是在此情势之下，也只得同样伸手，两个人互相握掌，以示和解。

寺人光假意呵斥了望兵，警告他不许再怀疑仲父将军，不许再告他的状，然后客气地替他向仲父讨要那把匕，仲父将匕还给了了望兵，但心里总觉得这把匕有某种怪异之处，但一时又想不清怪从何来。他不相信寺人光会这么大度地放开两人间的恩怨，此人居心叵测，极为虚伪，也许暗藏着大阴谋，他不可不防。还有，那自杀军士的尸体为什么呈掐死状？难道是寺人光故意在尸体上作的手脚？似乎也未必。那么真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