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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驰安的脸还有些红,这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喝多了有没有撒酒疯,但宁桥已经自来熟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回带。
因为比向驰安矮上那么一点,所以宁桥的动作其实是有些吃力的,向驰安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他还是不太适应跟陌生人走得这么近。
好在宁桥是个豁达的人,根本不在意向驰安的这些弯弯绕绕:“你家里是不是还没怎么收拾啊?晚上我关了店去帮你收拾一下,再看看还缺些什么,缺的我再去跑一趟给你补上。”
“谢谢。”向驰安心中有些松动,如果不是宁桥,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客气什么,你家给了钱的。”宁桥嘿嘿一笑。
向驰安的面色微微一变,看着宁桥的背影,转身离开。
正巧有人来买东西,宁桥赶紧去拿货,回头的时候,向驰安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也没想那么多,还是得把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做好,要不然他得喝西北风,宁桥的经济来源就是这个小卖部,另外他自己也种了点地,不过不多,每年的收成够他自己一个人生活,米面粮油不用花钱,小卖部看起来一天只能卖个几块钱,但其实也算是有盈余,不然他也不可能买得起摩托,留出了进货的流动的钱之后,宁桥还有一万五的存款,不过他都存了死期,所以他挣不了大钱,但过得也还是将就,最主要的还是自由。
快傍晚的时候宁桥想起今天去街上顺便买回来的电胶布,想着去丁二毛家的风扇修一下,然后再顺路去向驰安那里看一下,要是有帮忙的地方就帮一把,他刚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来买东西。
是村里上小学的孩子。
村里的孩子分为三拨,一拨是丁二毛他们这样的刚上幼儿园或者是幼儿园都还没上的,天天就想着上山下河,一拨是上小学的,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的,他们玩的花样要比小屁孩儿的多些,偶尔身上还会有个零花钱来买点辣片零食,最后是上初中的,稍微要成熟一点。
这会儿几个孩子凑出了一块钱,来到宁桥的小卖部。
“桥哥桥哥,我们要买冰。”
五个小孩儿一人买了一个小冰,又用剩下的五毛钱一人买了一张辣片,这会儿排排坐在宁桥小卖部外面的预制板上,边吃边说起笑话,宁桥想起自己以前好像也是这样,跟同学一起买零食,是的,买,他爸不会直接给他,都是让他自己挣钱,然后再买东西。
只是现在他的同学,同一个村里的现在都在外面去谋生了,也就过年过节才回来,一直留在村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等一群小孩儿吃饱喝足了,宁桥也关了店,揣着电胶布往丁二毛家里去,这会儿天色渐渐晚了,丁二毛家就陈姐一个人,村里人多嘴杂,还是要避嫌,于是他坐在陈姐家外面,丁二毛凑在他的旁边等着他修风扇,宁桥把电风扇拆开,找到那根断了的线,把线接上,又用电胶布缠上,没一会儿就弄好了,又让陈姐试了试,果然是修好了。
陈姐要留宁桥吃饭,宁桥婉拒了,说自己还开着店,陈姐给钱他也不要,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再说了电胶布他以后也能用,陈姐没办法,从屋里给他装了一兜子咸花生。咸花生是用新花生洗干净了,在锅里加上八角辣椒等香料煮熟再晒干做出来的,吃着满嘴咸香。
宁桥边剥花生边溜达到向驰安的家里,二楼上有灯光,宁桥推开大门,轻车熟路地走上去,只见向驰安坐在还没拆掉塑料封膜的金灿灿的沙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宁桥走到屋子里,二层的客厅面积很大,里面摆上了沙还是觉得有些空,他把手上剥好的咸花生递到向驰安的手心里:“你尝尝,可香了。”
宁桥的掌心温暖干燥,向驰安看着手心的花生米愣住,又听见宁桥说:“你怎么都没收拾一下,沙都还没拆塑料膜。”
他眼里有活,手也不闲着,没一会儿就把塑料膜都拆掉了,又想起了什么,走进向驰安的卧室里,看到向驰安的床上还是那张带着塑料膜的席梦思,也一样地没撕开,宁桥叹了口气,又帮他把卧室也收拾了一下,只是他这里没有合适的棉絮,只能就这么铺着床单将就着。
镇上有弹棉花的,改天还得去给他做两床棉絮,这会儿天气热还行,等天冷了可就不能再这么睡了,那是要冻病的。
宁桥的床是老式的床,床下面垫的是去年的谷草,要说谷草也是好东西,晒干之后铺在床上,很是蓬松,就是刚铺上的时候声有些大,不过他睡了一年了,现在已经有些板结了,他就等着今年收了稻谷,好换上新的呢,要不趁着给向驰安弹棉絮,自己也做一床?两床还能讲讲价。
他边干活边计划,转过头去现向驰安在门口看着他。
“你没必要做这么多。”向驰安有些冷地说,“那些钱,你想要就拿去,不用做这么多。”
宁桥:?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宁桥摸不着头脑,又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存折,“这是你家里之前给二叔看房子的钱,先前说是每个月给二叔打三百,但实际还是多了不少,二叔把这五年他自己的工钱取出来了,剩下的还有……”宁桥翻开存折看了一眼,“还有两万五千八,都给你了。”
他把存折递给向驰安,又想起这张存折是二叔的,向驰安最好还是要自己办一张的。他计划明天带着向驰安去办个存折,于是待办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说完话,他又像是年长很多的人悉心教导小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上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人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别轻易想死,你看,你的人生其实比我们这些人容易太多了,至少你不愁钱啊,你知道丁二毛的爸爸,出去下煤窑打工,一年回不了一次家,累死累活一个月就一千来块钱,为了这一千块钱,都把命别在裤腰带上的。我说这么多呢,其实就是想说,活着很好,你还年轻,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向驰安一手拿着花生,一手捏着存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我再跟你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需要的,有空了再一起去添置。”宁桥说完这些又继续笑,走在前面,他比向驰安这个主人家还更要了解这个房子的构造,厨房在外面露台上的一侧,设计得很是巧妙,这会儿他们村里的人都还在挑水吃的时候,向驰安的家里是安了自来水管的。
当时修别墅的时候,主人家就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安了一个泵,整个别墅的用水都是自来水,很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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