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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寒虽没掺合,心下咂摸了一下,倒也看了出来,除了那开头的一派的确是有事要去办,才要独自行动,后头这些人却都是各怀心思,自有小九九——
譬如长青丹剑两宗不和,虽本是一门所出,如今却势同水火,若叫他们同行,别说一起赶路了,只怕半路上就能打起来。
修仙之人寿数漫长,数百上千年的岁月中,或恩或怨,难免生出摩擦,类似两家互有旧仇私怨,或者爱恨纠葛的,那更是数也数不清,便如沈忆寒自己,若要他与萧亭山、陆雪萍夫妇二人同行,他也是难受的紧的。
此事定下,众人都再没什么异议。
出了青霄殿,陆奉侠才道:“宗主如何打算?”
沈忆寒本来先前与他说,自己没准备跟着诸门派前往云州调查,然而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子他只打算替好友把将来几个不孝徒儿解决了,就回琴鸥岛去,如今可好,事情的展与想的完全不同——
那严姓三弟子就不说了,现在还没看见人影,不知何时会冒出来,谢小风倒是死了,可沈忆寒这两日心中一直有点疑惑,他体内的蛊虫既认谢小风为主,他要是真死了,这蛊虫即便不说也死去,至少也不该仍然那样生龙活虎、两日一次毫不耽搁的作……
要么就是他多心了,要么就是这蛊虫的确另有蹊跷。
贺兰庭也很奇怪。
沈忆寒的直觉告诉他,即便他并没有拜好友为师,也尚且没到自己能对他掉以轻心的时候。
眼下是肯定回不去南海的了。
他道:“我打算与阿燃同行,前往云州,调查此事,师伯要带子徐他们回南海去么?”
陆奉侠闻言,略一思忖,道:“既如此,不如一道前往,此行诸多玄门同道,又有葛老剑主、照深禅师等前辈同行,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子徐、承青他们难得有这般的历练机会,若就这么回去,倒有些可惜了。”
沈忆寒笑道:“师伯想的自然周到,只怕他们知道不必回去,可得高兴坏了,就是我这宗主的话,却不比师伯管用,这一路还得劳烦师伯费心照看着他们了。”
陆奉侠道:“宗主言重了,既出门在外,照抚晚辈,自然是分内之事,何况子徐乖巧,承青虽顽皮了些,也并非不知轻重,这能有什么费心的?”
沈忆寒心道,子徐承青倒是乖巧,可惜背后还有个不消停的常师弟,只怕这一路可有的是能叫您生气的。
嘴上却没敢说。
两人商量好后,陆奉侠先行回知客峰去,知会众弟子准备动身,沈忆寒等云燃出来,正要与他说陆师伯要和他们同行的事,那长青剑宗的宁阳子也自青霄殿中出来了,见了沈、云二人,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沈忆寒看着那宁阳子离开的背影,道:“看来你当年做的,是叫他们恨毒了,瞧瞧这都多久了?见了你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任谁被一个论理来说,该是自己晚辈的人当众击败,而且还败得毫无还手之力,又被强逼着磕头认错,颜面扫地……大概都会对对方心存怨恨吧?
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云燃并未答话,边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哼笑道:“他自然是恨毒了的,若非云真人,他师父当年那自封的‘天下第一剑’——也不会成了如今修界的笑柄,照我看,当年真人不取他们姓命,已经是慈悯至极,经昊不过小人嘴脸罢了,何必搭理他?”
沈忆寒扭头一看,却见说话的正是方才那名长青丹宗的女修。
这女修并不似碧霞剑主、陆雪萍那般裙袂飘飘,仙姿出尘,而是一身素简青色道袍,作女冠打扮。
只要仔细看,便能觉她眉眼间,与云燃有些相似,都是凌厉之中略带冷意,神色却比云燃更多了五分矜傲,而少了些孤冷之意。
这女修亦姓云,单名一个盈字,修界中人称玉阳子的。
论起关系,她其实算是云燃的表妹。
只是她方才话里虽明显向着云燃,此刻却并没有半分留下继续与云燃攀亲叙旧的意思,只朝着沈、云二人略一颔,便转身带着身后数名长青丹宗的弟子飘然离去了。
沈忆寒与云燃提起了陆师伯他们要与二人同行的事,云燃并无异议,两人约好明日一早动身,沈忆寒才回了知客峰。
天色渐晚,自从传承中出来,竟然直到此刻,他才有机会开始细细的消化祖师婆婆的传承种子。
今日觉贺兰庭有些不对劲后,沈忆寒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一向咸鱼如他,在面对着青霄殿满殿这派掌门、那家门主,也终于开始觉得,这元婴后期的修为似乎……好像不那么够用——
数百年来,沈宗主倒还是头一回生出这种紧迫感。
好在机缘巧合下,得了祖师婆婆这枚传承种子,否则若靠自己继续硬磨,真不知要磨多久,才能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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