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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六,早春的气温依旧很冷,阳光并没有如春暖花般艳丽和奔放,我们这儿通常称这个时间段为“倒春寒。”初一到初五,我前前后后跟着老爸老妈把我们家大部分的亲戚走了一遍,因为松鸣他们准备正月初八返回广东,因为我从来没有买过火车票,所以我哥哥今天自告奋勇说要帮我去把火车票买好,当然一起去买火车票的还有松鸣他哥,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哥就回到了家,也递给了我一张火车票,然后对我说:“是站票,而且是趟慢车,怀化到广州,12个小时应该能到”
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坐过火车,刚好可以在火车上好好体验坐火车的滋味,沿途欣赏铁轨两旁的风景”
“哈哈,你以为春运的火车有那么好座的?”
“不就坐个火车嘛,又不是要我去开火车。”我接过话回道:
“你到了那天就知道了的,”我哥无不担心地说:
正月初七的晚上,老妈给我拿来一件衬衣,而且衬衣口袋是缝合的,她要我把衬衣穿在里面,再穿个毛线衣,外面再穿一件外套,然后又告诉我,衬衣口袋里有15o块钱,没到广东之前不要去动那个衬衣口袋,是你找到工作前的基本费用,接着又给了我3o块钱零钱说是途中的开支费用。然后又叮嘱我:“到了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妈妈没在身边追着你喊了,天冷了要记得添衣,”说着说着老妈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她转过头去用袖子向眼睛抹去……
此刻老妈是背对着我的,我细细端详着老妈的背影,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的长大代表着父母的老去,妈妈真的老了些,她的腰不再像以前那样直了,她的丝里掺杂了许多的白,而我居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我的内心似冰封般沉重,突然有种要痛到窒息感觉,这十九年里,我除了向他们索取,依赖,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关心,孝顺”这些字眼吗?显然是没有的吧。
平常我是有些讨厌老妈的唠叨的,也很讨厌她对于我个人的为人苛刻(当然对我我哥哥也一样)因为她是一个很固执而又非常吝啬的人,读书的时候她会算计我的生活费,不会让我有一毛钱零用钱,平常班里举行集体活动集资我往往是缺席的其中一个,因为老妈不会给我钱的,所以后来班里的活动我直接不报名,也不会告诉家里,所以我叛逆她,也导致我特别渴望自由,从而全面脱离他们的管控,向往他们无法管控到我的地方。但是今晚老妈的声音并不像我认知的讨厌,甚至有些悦耳,我不厌其烦地听着,眼睛里泪花似涌泉般流出,我的声音同样有些哽咽了:“妈,我记住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保重身体,你和爸以后都要少操劳些事,哥已经结婚,有了他们自已的生活,而我不要你们担心的,无论是我的婚姻和房子都由我自己来创造。老妈转过身来,眼睛里依旧有泪花闪烁,唯独少了份刚才的严谨,多了份慈祥的笑容。
次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因为火车票上的开车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从家里到镇上要步行半个小时,然后再从镇里坐班车去火车站,所以松鸣和我约好九点从家里出。
老爸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平时话也不多,家里基本上都是老妈做主,平时的农活很少喊我哥俩做,而且我和我哥哥也不善于做农活,所以他宁愿自己多做一点,也懒得喊我们去帮忙。
“小武,”当我正在房间整理行李时听到了老爸喊我的声音,他递给我一百块钱,接着又对我说:“出门在外,多带点钱总会好些,若进不了工厂,回来就是,工地上的事不去干,你干不来的,我们市里也是有工作找的,何况你还是高中生,”我仔细地盯着老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看着他脸上似刀刻般的纹路,伸手从他那布满粗茧的手上接过钱,我的眼睛里是有泪花的,但最终我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我含泪笑着说:“爸,这是你的私房钱吧,藏好点,别让老妈现。”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多给家里来信。”还没等我说出“嗯”字他就转身出去了。
我们出了,我哥和松鸣他哥送我们去火车站,刚到镇上时也看见了松鸣姨父的侄子正在等我们,他是也要和我们去广东的,一个中规中矩的男孩,看上去特别本分的那种,长着一张咱农村人常规的黝黑的脸,说不上帅气,更是鼻孔有点儿朝天,叫做“刘勇平。”
到火车站后,因为怕春运人多太挤,不方便上火车,因此松鸣他哥托熟人,让我们先进入了站台,我是第一次来坐火车,如果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看着空旷的站台和延伸至远方的铁轨,心里更加空荡荡的,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那个陌生的远方并没有理想中的诗,顶多是块麦田,”
一声长长的“呜鸣”过后,带着一种生硬的有规律的火车运行声音老远从冰冷的铁轨传来,并带有一种“丝丝”响的滑行声和金属的碰撞声,接着就是连续的汽压爆放声音,我知道:“火车即将进站”
“等火车一停,你们立马跟在我和松鹤后面,”我哥对我们大喊了一声,然后拿起我的行李包就开始往左右两边看去,因为此刻站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心知今天这趟车怕是不好上。
火车在尖叫刺耳的刹车声中终于停车了,站台上早已不安定,上车前的紧迫感让每个出远门的人格外烦躁,嘈杂的声音响满了整个站台,两个哥哥在前面为我们开路,可是每节车厢门号都是人山人海,“好挤啊”我轻轻地呼出了只有自己才听见的三个字。
有女人的尖叫声,有骂娘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真的很嘈杂。可是没办法呀,大家都只是想去远方寻找生活,背井离乡已是当下的潮流,因为农村确实没有出路啊!!!
只听见我哥哥说:“那儿有个窗户是没玻璃的,赶紧往那钻进去,”然后我哥和松鸣的哥各往那窗口下站台一站,他们用双手张开成围栏式挡住其他人,松鸣先进去,然后接了我们四个人的行李,接着是李松月和刘勇平钻进去,其实站台离窗口是没有多高的,我看了眼我哥,他叫我赶紧爬上去,我没有犹豫,双手扶窗,腿一用力,我也从窗口钻进了车厢,因为车厢内实在太挤了,我们不能长时间站在窗口,于是我说:“哥,你们回去吧,”我哥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声:“嗯,我们回去了,到了当头第一时间报平安。”
火车慢慢开动了,将我带离了湖南,将要带我去一个每每想起就心潮澎湃的远方,远方的生活是否顺利?又是否甜蜜和快乐?我不得而知,因为我才上火车,我只知道第一次坐火车是我哥给我送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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