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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褴褛少年栖檐下三人初识恬州城（第1页）

天佑四年，江湖千面祸国，李唐覆灭，天下诸雄分列，江湖风起，天下大乱。建隆元年，太祖一平后唐以来中原的群雄分裂割据局面，剿灭千面祸乱，一统天下，国号为宋，建都汴京。同年，天雷降于昆吾山巅，日夜不休，连绵三日，是为天地异象，一时朝野、江湖震动。太祖派人探寻，得冰玉一块，耳贴玉石，可闻龙吟阵阵。此兆视为天降祥瑞，太祖广诏天下名匠，日夜锻琢，得治国玉玺。

新朝初立，天降祥瑞于昆吾山，太祖甚喜，遂建一阁于昆吾山巅正义峰峰脚，亲题阁名“鼎天阁”。

鼎天阁始承朝廷扶持，不过三年时光，便一跃挤入中原一流门派，在此后的百余年里，不断发展壮大，更是在第七任阁主剑尊李天朔的带领下，鼎天阁威名达到建阁以来的巅峰，位列中原七阁之首，名震江湖。

鼎天阁建阁最初的目的是新朝初建，作为朝廷的耳目存在于江湖之间，后经历代阁主的发展最终完善成为四个部分：十二天堑阵盘、药尘阁、谍眼阁、鼎天剑庄。

十二天堑阵盘是鼎天阁第一位阁主亲绘草图选材后寻天下名匠打造而成，历时一年有余，十二天堑阵盘材料由昆吾山巅特有的玄陨制成，浇筑成十二个巨型机关铜人，分列昆吾山进入鼎天阁必经之处的一处平台两边，功能旨在拱卫鼎天阁。一旦歹人来犯，而鼎天阁又无力自保，便可开启阵盘机关，来犯之人必然会影响阵盘的星位变化，十二个铜人便会根据平台星位变化自主运转，十二个机关铜人各持兵器，刀光剑影，任来犯之人实力再强，也会成为铜人刀下亡魂。

药尘阁旨在收集世间现存的各种药方，以及各种疑难杂症，并设法研制去病药方，然后进行入册存档。

谍眼阁这个机构是后来才正式确立。不过在建阁之初便已经履行责任，只是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旨在收集江湖各种信息，对于可能会发生的叛乱歹事，谍眼阁便可呈报鼎天阁主，再由阁主传讯朝廷，由朝廷来决定是官兵镇压还是以江湖方式解决。

至于鼎天剑庄，倒是摆在江湖明面上的机构，就位于昆吾山山脚往南三十余里处，北倚昆吾，是为兵家必争之地。鼎天剑庄主要职责便是处理各种江湖事务和接见朝廷来使，还负责教化新选弟子，是鼎天阁的主要部分。

自从靖康之难后，朝廷南迁，北地沦陷，鼎天阁一番江湖势力倒成了一道拒敌南下的屏障，但与此同时，朝廷对于鼎天阁的把控也日渐力不从心，或者说是无暇顾及，这也就意味着鼎天阁存在的性质发生了根本上的性质，算是彻底的成为了江湖上的一部分，与朝廷的隶属关系几近于无。

在恬州，有着鼎天阁的一处分阁，叫做鼎天剑庄。

恬州日头正盛，但集市却仍旧热闹如常，少女们身着鲜艳绸裙，笑颜如栀花轻绽，在集市上闲逛。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热气腾腾的蒸笼打开，蒸汽弥漫在周遭。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一群衣衫褴褛、袒胸露背的乞丐卧躺在一处凉阴处，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眼神之间满是慵懒。见到面前衣着华贵、锦衫绣履之人，他们便连忙伸出干瘦如柴的胳膊，指甲缝里皆是泥垢的双手捧着一只有着裂缝的泥碗，竭力哀求，希望能被施舍点什么，偶尔他们能得到一枚两枚的铜板，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和不屑一顾，甚至还有一两句的叫骂，其余时间便有气无力地半卧半躺在角落里。

在这群人几米远的的另一侧，有一个少年，同样的衣衫破烂，但却很是整齐干净，看面貌也算是风尘仆仆，倒更像是流浪之人，不似一旁纯粹的乞丐。这少年背靠在墙上，一条腿直伸，手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闭着眼睛，一眼看去便很明显可以区分出这位少年与周围乞丐气质上的根本不同。

这名少年与一旁那群乞丐最是不同的是怀里有一把剑，剑鞘与剑柄都是暗红色，但剑柄比起剑鞘来看却略显鲜红一些，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在这里乞讨的那么多天里，身旁的那些乞丐早就对这把剑垂涎不已，若能卖了这把剑，不知能好酒好肉潇洒多少日子，这些乞丐也曾动过强抢的念头，但当这个少年微拔利剑，那鲜红的剑身微露，瘆人的寒光便惊退了这群乞丐，此后也只能安心地乞讨，到了乞讨无果的时候，宁愿去偷窃也不再打那把红色的剑的念头。

角落里的少年眼睛猛地睁开，看向百米外的一处茶摊，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以为是饥饿疲倦产生了幻觉，便又闭上双眼。

“嘿，你这把剑卖不卖？”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这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耳中。

少年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位女子，年纪和自己相仿，发髻之中插着一根看上去很值钱的绿色玉簪，穿着红色的丝缎衣裙，双手负于背后，玉面洁净如莲，双眸澄澈似溪，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这位衣着破烂的少年再次闭上眼睛，并未答话，一来是自己明显感觉到对方有意捉弄自己，二来是自己流浪恬州已经七天了，偶有饭食也是难以果腹，此刻更要保存一些气力，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睑，没有答话。

而这位少女却也不恼，反而对这个少年更有兴趣了。她正准备再开口道，却只听得一男子打断了自己。

“姝姝，休得无礼。”只见迎面走来一白衣男子，身姿凛然，大有谦谦君子之态，腰间悬着一管玉笛，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这白衣男子一来，檐下的那群乞丐便争先恐后地伸出手里的碗，低声哀求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施舍。这白衣男子便从袖中拿出一些碎银，分给了这群乞丐，这群乞丐便纷纷跪下磕头表示谢意，然后便宛若老鼠般欢喜离开，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刚刚乞讨来的钱财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位兄台，刚刚舍妹无理，还望兄台不要介意。”，“姝姝，还不快道歉。”白衣男子言语谦逊，倒是让这名流浪少年心中备生不少好感。

“对不起，刚刚是我无礼了。”女子声音婉转动听。这名少女却也不是胡闹之人，知道自己言语之间有不当之处，便连忙道歉。

“无妨，本就流浪至此，只是此剑对我意义非凡，不可变卖。”这位少年轻声说道。

白衣男子也是悄悄细瞥了几眼这名乞讨少年怀中的剑，自觉此剑绝非寻常之剑，透过剑柄仿佛便能感受到剑鞘之内浓浓的肆虐剑气。

“在下名叫闻人刀雨，这位是舍妹闻人姝，敢问兄台该如何称呼？”

“辛弃疾。”

闻人？辛弃疾一路从历城流浪乞讨至恬州，倒也听说了一些江湖中的事情，晓得建朝不久圣姝庵一夜之间被灭门，整座庵门被焚烧殆尽。此后江湖上中原八阁便只剩下了昆吾山的鼎天阁、道家门派逍遥亭、尼山宿儒阁、嵩山禅林、泉州听雪楼、西北荆阙、昆仑剑坟七个顶尖一流门派，圣姝庵灭门后便再也没有哪个门派有能力与鼎天阁比肩。听说现任的鼎天阁阁主正是闻人姓氏，莫非眼前的两位便是鼎天阁中人。

“辛兄眼下也无落脚之地，可愿移驾鼎天剑庄，好歹暂且有个住处？”闻人刀雨看向檐角下角落里的辛弃疾。

鼎天阁阁立昆吾山巅正义峰，且昆吾山比平常山脉更加崎岖陡峭，就算习武之人，体质优于常人，从山脚一路爬到正义峰也定会气力衰竭，所以第一任鼎天阁阁主特地在距离鼎天阁最近的恬州建立了分阁鼎天剑庄，平常江湖门派议事或者朝廷来使，都是到这鼎天剑庄里来。

闻人刀雨察觉到辛弃疾准备拒绝便又开口道：“不白住，看辛兄也是使剑之人，想必剑术造诣必定不似常人。正好剑庄新收了一批弟子，辛兄每日随便教授剑招一两个时辰，也算是交了食宿用度了，辛兄觉得这个法子可好？”

闻人刀雨料到若是让辛弃疾白吃白住他必然不肯，索性让他做点事情，这样一来，他必然没有理由拒绝了。

辛弃疾起身点头应允，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闻人兄了。”

然后，在满街人不可置信的眼中，半个时辰前还在檐下乞讨的少年，现在居然站在一肤洁貌美的女子和一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中间，三人谈笑风生，并肩而行。

在三人后方的酒楼顶檐，一黑衣人背手而立，俯视着恬州城在街道行走的辛弃疾一行人，斗笠沿下，却只可见到一个黑色的面具。

正在行走的辛弃疾猛地转头，目光直直地射向身后的酒楼顶端，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辛兄？”闻人刀雨看辛弃疾怪异的举止，略感意外。

“没事，走吧。”

辛弃疾隐隐觉得，手中的红色古剑微微震动，仿佛遇到旧人一般。于是更加攥紧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