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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你抱走的”她向他确认,眼眸清亮如雪,既锐又冷。战长林想,难怪恪儿会怕,其实岂止是恪儿怕,他犯错时,心里也最怕她这样看他
眼眸一垂,战长林坦诚道“有想过,但没那胆儿。”
居云岫脸色稍霁,眼底冷意却不融,战长林道“小家伙喜欢小黑狗,想拿玩具来跟我换,我没换,跟他说想看时到我那儿去,你要不愿意他跟我有来往,我把狗送过来,你叫人关着就是。”
居云岫沉吟片刻,道“你还跟他说了什么”
战长林挑眸,反应过来后,苦笑道“总不能是要他认爹的话。”
居云岫沉默。
战长林笑完,心里更苦了,踩着地上残破的花瓣走过来,状似不经意道“赵霁大概哪日能到”
居云岫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何问这个,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回道“五日后。”
战长林点点头,心里估算了一下,道“我大概后日就走。”
居云岫看向他,眼里闪过意外与狐疑。
战长林避开她的注视,道“我走以后,就没人烦你了。你既决心嫁给赵霁,那我也只能祝二位新婚幸福。我知道自己烦人,无耻,不要脸,当年干的也都不是人干的事,你恨我厌我鄙视我,我都没话讲,就是想要我这条贱命,我也双手奉上。”
居云岫移开目光,凝着虚空不动。
战长林道“此一别,应该不复相见,我欠你和恪儿的,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做牛做马,接着还你娘俩。恪儿不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有个父亲,挺好,我没脸叫他认爹,能听他喊一声战长林,足够了。小黑我留在你这儿,这名儿是恪儿取的,他喜欢,狗养熟了是最护主儿的,你也不必太害怕。还有明日的庙会,这地方虽然小,场面不比长安气派,但有些玩意儿还是挺新奇的,像挂虎,抖嗡,泥叫叫他应该会很喜欢。我后日走,走前不求别的,只求最后再陪他一回,就当是我正儿八经跟他道别了。”
春风穿庭而过,积水里,残花漂浮,战长林看向居云岫,目光里有恳求和期盼。居云岫起初听着,内心的确动容了,眼圈甚至在某一刻泛起泪来,然而听到最后,还是嗅到了对方潜藏在字里行间的狡黠。
居云岫敛神,道“你的意思是,明日要陪恪儿逛庙会”
战长林垂眸,道“当然,如果你也愿意”
居云岫“做梦。”
战长林“”
枯败落花飘零空中,战长林神色讪讪,掀眼看向居云岫那双冷峻清明的眼睛,心头也像给凉风刮了一遭。
他没想故意打感情牌,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出于无奈,而且刚刚讲的那一番话,除“新婚幸福”有赌气的嫌疑外,其余全部自肺腑。
然而居云岫不信,她的眼神在谴责他。
战长林百口难辩,无奈又委屈地道“岫岫”
居云岫立刻闪开目光,举步要走,战长林堵住她,争取道“就一日,逛完庙会,我当晚就滚蛋。”
居云岫踯躅,战长林两指一并,誓道“如再耍赖,不得好死。”
居云岫眼底掠过不悦,战长林笑了。
日照荧荧,奉云城西大街上摊铺鳞次,车水马龙,喧天锣鼓声浪潮一样,在耳边拍来打去,战长林戴着斗笠,从摊铺前取下一个百灵鸟模样的泥叫叫,吹了一声后,转身问旁边的小人儿“好听吗”
小人儿伸手道“我来吹一下”
战长林把泥叫叫递给他,抬头时,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居云岫今日头梳椎髻圆鬟,不施朱粉,上着阔袖杏衫,下着海波纹青裙,肩披一件素纱帔子,乃是寻常的妇人装扮,然而即便如此,周身气度依然尊贵典雅,尤其那一双妙目,眼波淌过来时,如一汪雪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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