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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畴看过去,果然那边墙塌陷了一部分,上面有些脚印,看上去是狸猫会从这里蹿过。
希锦看他明白了,很有些得意地哼了声:“我是要当你大娘子的人了,怎么可能做出爬墙这么不端庄的事呢!”
阿畴赞同:“你从小便端庄柔顺,你小时候也不会做出爬墙那样不端庄的事。”
希锦脸不红气不喘:“对,没办法,我好歹也是后院养着的娇娘子呢。”
阿畴唇边浮现一抹浅淡笑意,也没说什么,径自过去那塌陷处,自己纵身一跃过去了。
希锦忙道:“等等我。”
阿畴却伸出手来:“来。”
希锦拎着裙子,迈过那杂草碎石,之后被阿畴一抱,也直接跃过去了。
到了这院落中,却见满地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枯草落叶,四处静寂无声。
阿畴道:“你看,这一排房子是我爹娘当初住的,我住东厢房,西厢房是招待客人的,你看那边抱厦外屋,我记得当时我的奶妈和丫鬟平时都在那里面,端茶递水或者做个针线,就在那里。”
希锦好奇地看着:“这边是会客的厅堂吧?”
阿畴点头:“是,那边厢房是小厨房,我小时候挑食,不爱吃饭,翁翁便派了宫里头的御厨过来,专门给我变着花样做来吃。”
希锦听这话,想象着昔日情景,但是却想象不出。
她所认识的阿畴是单薄瘦弱的,很是胆怯,低着头,连看人都不敢的样子。
从一开始阿畴就是她家的伙计,穷困,卑微。
她无法想象小时候阿畴当皇太孙被玩伴宠爱的金贵模样,不知道什么样子。
她好奇:“有你小时候的画像吗,我想看看。”
阿畴:“小时候曾有过,不过现在必然没了。”
他这么一说,希锦突然记起她曾经的高谈阔论。
她曾经说过,做女儿家的嫁人后,幼时的小物件早被娘家兄弟给扔了,当时阿畴也曾说过他年幼时的小物件,估计是没了。
当时她自是不知道阿畴身世,还笑他,说他翁翁必然早死了,那东西怎么可能留着。
如今回想他当时眸底的惆怅,突然就懂了。
他若是有什么物件留在他家翁翁那里,那翁翁要了儿子性命,又怎么会怜惜孙子的一些小玩意儿呢,曾经的骨肉亲情是如此惨烈。
那一日,他和她无意中闲说起曾经,又是何等心情?
希锦看着阿畴,他眉眼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她自那平静中却品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他得有多么强大的意念,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身后累累白骨堆成的悲伤啊。
阿畴感觉到希锦的沉默,自然知道她意思。
他并不在意地笑了下,握着她的手道:“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生在皇家,这是我本该接受的宿命。”
他垂眸,看着在那温煦的阳光下,两双手十指交叉的亲近。
希锦:“嗯,我明白。”
阿畴轻握着希锦的手,笑着道:“以后我们可以请画师每年给芒儿画一幅像,好好保存着,等以后芒儿大了他可以看到。”
希锦:“对!而且芒儿长得像你吧,等他再长几岁,肯定和你小时候一样,那我不就知道你小时候的模样了。”
阿畴笑道:“是,到时候我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和芒儿像不像。”
这么说着,他带了希锦过去那边厢房,那厢房的窗棂都已经蒙上了灰尘蛛网,两个人借着自窗棂透进去的阳光看进
去,可以看到里面案几都蒙了灰尘,旁边还有半旧的黄绫坐垫,已经被撕扯,就那么凌乱地夹着枯草,堆积在紫檀木家具旁。
那紫檀木家具的精雕细琢,和那枯草黄绫的凌乱破败,两相对比,真真是让人看得感慨。
希锦也不免叹息:“怪不得戏文上说,富贵如浮云,雕梁画栋瞬间烟消云散,钟鸣鼎食转眼成空,便是昔日这不知道花费多少银子的紫檀木大案几,如今还不是埋没在枯草中,让人不敢想象昔日的那锦绣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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