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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的事就莫提了。我们几个救他都是应该的。”
李玉妹说:
“我吵他,骂他,他只好不声不气。临尾,才低声细语:‘你不晓得呀!春江而今主张连改、定居,好处摆了好多条。其中有一条就是讲的吃药诊病。定居后,大队办起合作医疗,培养自己的赤脚医生。有病及时吃药、打针,省钱、省时。不像过去,小病咬咬牙,大病浪里埋。也不像而今,不论什么病都要驾上几里、几十里、几百里求医生。春江讲了这些好处,要我在会上谈看法,我没有作声。’他的话没落音,我就抢问他:‘你呀,没得卵用!是我,要讲连改、定居就是好。就是要连改、要定居。要是连改了,定居了,鸡婆也不会掉进水里,淹得九死一生,得上这一身病,经常发作,好造孽哟!我讲你呀,真是个蠢家伙,这都不晓得讲!’他让我斥不过,又说:‘这是春江他们要搞的,刘局长都不赞成。表了态,将来不捡
账的呀!’你看,他就是这号糊涂鬼,水花花儿溅起来都怕打破脑壳的人,认准了的路不敢走,看清了的事不敢做。全靠别人牵起鼻子走路,把着手腕子做事,真没出息。气得死的让他气死哒,我只懒得同他讲。”
黄春江连声劝解:
“鲤鱼嫂你莫生气。跟自己的男人有什么生气的啰!你晓得他是那个性格,从恩娘肚子里带来的。一下也改不了的。只能慢慢来。”
李玉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说:
“我不晓得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得卵用的男人。真是前世造的孽,这辈子要还。”
黄春江见她这样泼辣,敢于跟男人的错误思想作斗争,钦佩地点了点头,说:
“鲤鱼嫂你讲得好。认准了的路,就是要走到底,看清了的事,就是要做到头。刘国池反对,不怕。贫下中渔认为好的事,毛主席、刘主席、党中央总说好,总支持。”
李玉妹不停地点头。
黄春江一想到钱仁和那些人,认识模糊,态度暧昧,心头不免沉重起来,但一见李玉妹这些人迫切要求连改、定居,就心潮澎湃,信心倍增。为了让这位可亲可敬的渔家妇女放心,他便把要去找刘国池批准《连改报告》,划给生产生活基地的事悄声告诉了她。
李玉妹说:
“对!要求他无论如何把《连改报告》批下来!”
黄春江说:
“这就去,我把鲜鱼交售了,马上就去。”
李玉妹说:
“我也跟你一起去。”
黄春江说:
“你不去。你给鸡婆看病要紧。”
李玉妹说: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当旁观者。我要参加。”
黄春江又关心地对她问:
“带了钱吗?如果没带,我这里有钱。”
李玉妹说:
“我带了钱。我就到人民医院去。给鸡婆看了病,我就来找你。”
黄春江说:
“鲤鱼嫂,不用你去,你招呼好鸡婆要紧。”
说着,黄春江和李玉妹母子已经来到十字街。
黄春江手指东街口,对李玉妹说:
“你快点去县人民医院给鸡婆看病。”
李玉妹说了声“好!”,抱着鸡婆走进东大街,往县人民医院去了。
黄春江挑了两篓鱼,走进西大街,朝西街口县肉食水产公司收购站走去。他回头望一眼李玉妹。李玉妹也正好回头望他。
两人相视笑了笑。
李玉妹突然回过头,跑拢到黄春江身边,对他说:
“等下我把鸡婆抱去,叫刘国池看看,不连改、定居,把人害得好苦。”
黄春江不知怎么回答,朝她挥了挥手。
李玉妹说完话,转过身,也朝黄春江挥了挥手。她拍了拍怀里的鸡婆,走向东大街东口,犹如一滴水融进了春柳湖,立刻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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