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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嚣张那男的”完全是个谈判高手,从一开始叶尼涅一辩就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德米安打赌,这人去菜市场买菜绝对可以杀价杀穿地心,说不得卖菜的还得添秤给他凑个整。
神圣帝国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完全没听说过,感觉比他家头儿还变态……德米安偷偷瞄了斜前方的上司一眼,接着愣了愣。
只见那素来冷峻的人注视着长桌对面,眼中光影闪烁。
德米安和他这上司相处久了,知道他家头儿七情六欲不上脸,但还是有一些细微之处可以观察到。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同一时间,白金汉国,沃斯沃克,兰亭区。
“你他爷爷的给我开什么玩笑?!”一个纹着青龙文身的男的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瞪着眼道:“你说走就走?老子今年一年生意不做了?你以为你谁?”
店铺门口停着一把轮椅,轮椅上是贺唳,轮椅后站着林连雀。
“你爱走不走。”贺唳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话我带到了,想找死没人拦着。”
“不是。”那男的瞪着他,“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了?”
“理由是我是贺唳,别的没了。”贺唳拍了拍轮椅把手,示意林连雀,“行了,下一家。”
“得嘞,少爷您坐稳。”林连雀跟个小厮似的,抬脚在轮椅轱辘上一蹬,推着他就往下一家去了。
他们已经在兰亭区转了好几个小时,一家一家访过去,有的人家好商量,贺唳一话就点头,多的什么也不问,有的挺难缠,要在那掰扯半天,不过这事确实有难度——他们能带走的也就是广州人,多的没有,他俩也不是神仙。所以为了避免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乱,很多话没法明说,只能讲得云遮雾绕,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
“我觉得刚刚那兄弟挺横的,到底有谱没谱。”林连雀想到刚刚那个纹着青龙的哥们儿,“你就这么撂一句话就不管了?不多劝两句?”
“那是贺家的人,除了嗓门大别的没有。”贺唳厌烦地撑着头,“听他瞎吆喝,晚上就卷铺盖带着全家过来了。”
“还是您有辙。”林连雀比个大拇指,“接下来去哪一家?”
“接下来都是不好办的了。”贺唳脸上想死的表情达到了一种极致,伸手道:“把药给我。”
林连雀把轮椅底下挂着的酒葫芦递给他。
贺唳深吸一口气,将塞子拧开,以一种慷慨就义的表情把药一饮而尽,接着两眼一翻腿一蹬,生无可恋地栽到了椅背上。
一炷香的时间里这人都一动不动,林连雀戳了戳他的脸,手感硬硬的,仿佛是死了。
一炷香后,贺唳猛地睁开了眼,眼神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他伸出双手在脸上啪啪拍了两下,接着站起来,神气活现道:“走着林兄!咱们去四姨姥姥家!”
林连雀:“……敢问是何方大仙附了我兄弟的身?”
贺唳仰头哈哈大笑两声,看起来是疯了,一扫袖口那是相当的疏狂,“林兄真会说笑,待会儿记得把这个笑话讲给姥姥听!”
四姨姥姥是兰亭区最大的商贾之一,掌管白金汉三分之一的远东店铺,是个非常慈祥的女人,最喜欢给人当长辈,整个西大陆大概没人和她沾亲带故,但整个西大陆的远东人都管她叫四姨姥姥。
贺唳带着林连雀一路走进一家相当大的商铺,伙计忙不迭领着他们进了内间,贺唳眼一闭再一睁,开口就是银铃似的少年音色:“姥姥!小鹤儿来看您啦!”
林连雀心说:作态,太作态了。
接着也赶紧清清喉咙,一把月明风清的青年嗓子:“姥姥!小雀儿来看您啦!”
俩人说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个巨大的“呕”字。
女人悠悠的笑声传了出来:“你们哥儿俩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了?来,刚好陪我搓两局!”
四姨姥姥酷爱搓麻将,还养了只哈巴狗,这是一只成精的狗,四姨姥姥的麻将局只需要三个人,因为姥姥的狗也会打牌,单坐一家。
贺唳和林连雀风萧萧兮满脸堆笑如花似玉地去了,一左一右坐得像两尊门神,狗坐中间,狗是大爷。贺唳和林连雀都是麻将高手,十几圈摸下来啥也没干,兢兢业业给狗大爷喂牌,顺便插科打诨一唱一和,把“伶俐讨喜的晚辈”和“青年有为的后生”扮演到了极致,活像大年三十去长辈家过年。
贺唳输一局签一张银票,签完还得撒娇似的抱怨一句“姥姥牌技又长进了”,神采飞扬活灵活现,姥姥显然很吃这一套,笑得停不下来,终于等贺唳签了五十万两银子出去,姥姥拍了拍他的手,很慈爱地说:“小鹤儿啊,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特别好!”贺唳神气活现地说,“吃饭能吃三碗!”
林连雀看他这少年意气风的鬼样子,心说亲娘诶,贺唳待会儿不会把我杀了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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