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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指尖在麻,耳中的嗡鸣声仿佛是在将谢祎的声音隔绝在外,一字一句却又清晰可闻。
果然,一切果然在加快!
前世在虞县地动后,许多事情明明在暗中酵了一阵子才开始显现,可现在谢祎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声称要拥他为帝?!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但凡自己吐露出去一个字,依皇上的性子起码也要褫夺了谢祎的王位,他敢这样直白只代表了一个可能——
皇上真的时日无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杜锡缙这边为何毫无动静,难道徐阁老也未能得到一点消息,那若真是这样……谢祎是怎么知道的?
千头万绪复杂至极地交错在一起,谢暄头痛欲裂,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没弄清楚。
从前他与谢暄都算是爱玩闹的,但各自一拨,偶遇上了也就打声招呼,客套一下罢了,成年后的谢祎平日里到底都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竟毫无头绪。
“朝野都说父皇是庶身上位,逆了天意,这才子嗣单薄,在侄儿之后连夭了两个儿子才有了谢玘。然而我和谢玘在那些朝臣眼中和谢鸣玉这个出身卑贱的皇子根本没有区别,都一样看不上。”
谢祎微顿,再次单膝跪地,“但小皇叔您不同。”
谢暄本能地想要再次厉声叱责,然而话已滚上舌尖,他一顿,转念间意识到了什么,
““若我对皇位有一丝觊觎,也不可能抛下一切隐名埋姓地来到这里。”他滞了下,双眸透着迷茫,面色更是苍白,“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了皇后娘娘就要逼我与行简分开,哦对了,那封被逼着写下的休书也早撕了个粉碎,我与他的婚约还作数的!”
言语间委屈、不忿,还微颤着,好似带着一丝惧怕,“总之我不回去,回去了你们都要拆散我们。”
谢祎怔了会儿,好似还在反应这话怎么就从继承大统到了棒打鸳鸯,但见谢暄有要走的意思,也顾不得思量便拦下,
“无论王妃是男是女,戴罪之身都会被休,并非针对小皇叔。”谢祎的语气瞬间没了刚才的铿锵,软下来哄道,“母后原也是为您好,但现如今傅大人赈灾之功甚伟,谁也不会再逼您休离。”
“我凭什么信你?”谢暄斜了一眼,语气不虞,“我与皇后娘娘是同辈尚不能左右,只能这般狼狈私奔,你又凭什么言之凿凿。”
谢祎噎了下,嘴刚张开,谢暄就如同他方才那般连珠炮一般道,“所以你顶着赈灾御史的头衔跑来,就是为了换个地方躺?”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物资侄儿也没办法。”谢祎脑袋嗡了一下,怎么这话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怎么回到了原点。
“你这次来带了多少银两?”谢暄双眸一凝,认真之色渐渐浮于眼底,“都拿出来。”
“银……银两?”
打谢祎房里出来的谢暄眉眼间已没了愁色,喜滋滋地捂着前襟往回走,他知道谢祎肯定没全吐出来,但起码能解燃眉之急,若以长远计还是不够,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
刚进院门,却意外瞧见了荣德,不等谢暄问,他便迎上来道,“奴婢在街上遇见了傅大人回来,与他刚好打了照面,奴婢如实说后,大人就让奴婢回来,说他来想法子。”
也罢,先前他是想分忧才出此下策,来回奔波耗费时间太长不说,无妄又非他可控,现下榨了谢祎一笔,倒也不再急于这一时。
说话间门帘掀起,傅行简已换上官服,匆匆的形色在见到谢暄时一怔,双肩明显地放松下来。
“你没去淩县吗?”谢暄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快进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虞县那边安顿得差不多了,就让刘县丞走一趟,我不必亲自去。”
说着,傅行简的手自然而然地扶在他的小臂下,这模样状似搀扶,谢暄走了两步忽觉不对,倏地收回手臂,
“你这样做什么?”
“能走?”
“你眼睛朝哪儿看呢!”谢暄捂住领口怒道,“我能不能走你没看见吗,这样子让别人怎么看。”
傅行简捏住他的手腕,向下一带,重新露出领口,忍不住叹道,“别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谢暄愣住,缓缓低下头来,一向整理平整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些许,深红色的印子摞着印子,显而易见地朝里头蔓延而去。
“坏了……”他目光直,口中喃喃,“肯定叫谢祎看去了。”
“这是什么?”傅行简的手忽然朝谢暄领口探进去,取出一只信封来,打开后神色一异,待摊开看清楚后,更是惊讶,“哪儿来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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