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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蜡烛。”谢暄轻轻踢了荣德一脚,“快。”
“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姜茶趁热喝完,今晚上睡一觉明天也就好了。”
萧九渊的声音其实并不算大,可院里太静听得甚是清晰。谢暄一愣,傅行简病了吗?刚才指责他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怎么到萧九渊面前偏就柔弱起来了。
傅行简闻言只是颔,接过内侍手中的灯笼道,“我来送萧公子出门,你们就不用跟了。”
萧九渊似乎低低说了句什么,暖黄的光线晃动间,谢暄清晰地看到傅行简的嘴角微微上翘,心头忽然像是被拧了一把,别过脸去,平下胸口涌起的一阵酸痛。
“意深。”
萧九渊刻意压低的声音蓦然在不远处响起,谢暄一震,忙往树后又躲了躲。
“后日鄢桥坊鬼市开启,老蜧手里有一批货,应当会在百鬼堂上货。”
“我不是说不要轻举妄动。”
“行行。”萧九渊的声音渐远,“知道啦。”
“殿下,殿下?”那两人身影已出了听兰苑的大门,荣德才小心翼翼道,
“殿下您也别难过,下次这个萧九渊再敢来,奴婢就将他赶出去!”
“百鬼堂......”谢暄口中喃喃自语,月下树影虽黯淡无光,却难掩他眼底闪烁的兴奋,“我就知道他什么都会和萧九渊说,后日……这趟可真没白来。”
第17章
楚都地势西高东低,椿水打内城过,沁水从外城过,其源头都是楚都西面的蒲霞山,一直奔流到最东面两河交汇之处,河面骤宽,加之那边在囤粮之乱前十分荒凉,就只有一座鄢桥相通,就称之为鄢桥坊。
比起楚都其他街坊的大气繁华,整个鄢桥坊都仿若生错了地方,街道房屋杂乱无章,倒真像荣德所言,当初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无家可归,随意占地为主,渐渐地竟形成了楚都最为破败拥挤之地。
一阵风从鄢桥坊那边徐徐而来,酸腐的气味中混杂着淡淡的臭气,独自一人的谢暄眼看着身边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和桥对岸那一排排乱七八糟陈旧不堪,却又一眼望不到头的房屋,不由得犯了怵。
“滚开!”
身后忽然一声暴喝,还在犹豫的谢暄吓了一跳,转过头正欲呵斥,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不过一介庶民,哪里能摆潞王的威风,抿了抿嘴,老老实实地让到了一边,让身后驾着驴车的男子先行通过。
待驴车走近,谢暄心头又是一惊。驾车的男子眼窝深陷,毛浓密,竟不是大楚人的长相,最为可怕的他是脸上竟有一道血红的刀疤,凶神恶煞地回头,像是要破口大骂,可看到谢暄后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狠狠啐道,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
谢暄吓得退了几步,当真是想拔腿就走,可转念一想,今日费了多少心力才甩掉了青柏和荣德独自跑出来,又岂能半途而废。
鄢桥坊倒是不难打听,只是一身锦衣华服走在街头实在太过瞩目,他将衣服存放在裁缝铺,买了身普通平民常穿的雪青色深衣小袄,又将昭示着贵人身份的头冠取下,换成了幅巾,这才来到了鄢桥坊。
可谢暄哪里知道,哪怕他换上一身布衣,这一身将养得过分白皙的皮肤和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一看也绝非普通富户家的小公子。
“请,请问!”谢暄害怕这个凶恶的男子,忙转身躲过他的视线,向准备过桥的路人问道,“请问百鬼堂怎么走。”
这人一愣,却一言不地将他甩开,匆匆离去,谢暄不死心又问了两个人,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
谢暄不解,更是懊悔。
说到底,自己一番热心去求了皇上,反倒是让傅行简现在全无后顾之忧,今后无论那躲在暗处的人有什么企图,那也只是针对自己,与他再无太大瓜葛。
傅行简凶巴巴地不肯将打算和自己说,这分明是不想管了,偏还要蒙骗自己说事情他揽下来,不许他插手。
可傅行简千算万算,却不知他已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什么都不肯为自己思虑的谢暄了。
心里虽怕,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黑市,说到底要的就是银子,不过是打听点江由的消息,银子给到了,还怕那个老历不说?
谢暄摸摸藏于胸前的银票,生出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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