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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不忍直视地微眯了双眼,不敢想这么一个庞大的,花枝招展的东西冲进下游那片灯河之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扛灯的又劝说一遍,见苏赫巴鲁拍着腰间的弯刀说必须放,也只能小心地下了水码头,三个人抬着,将灯平稳地放在水面上方。
这盏灯的形制的确与河灯一模一样,就连浮水的托子都做得完整,看起来的确是能浮在水面上。
苏赫巴鲁回头见谢暄还在,笑得得意,“美人,这次且叫你见见什么叫好东西。”
岸边的三人同时松了手,水流一下将花灯送出去了一丈有余,河面虽只是微澜,可这盏灯却不像那小小的河灯一般轻轻摆动,一点动静便晃得上上下下,看得人揪心。
“一”
谢暄耳边忽然响起湿热的轻语,他眼睛盯着摇摇欲坠的灯,顾不上接话。
“二”
“干嘛呢?”
耳边咫尺的气息忽然抽离,手被握起,一副要走的架势。
“三”
花灯在傅行简话音刚落时可怜地挣扎一下。
沉了。
第71章
放灯的河边离衙门并不远,在走回去这一刻钟里,谢暄想到了就扑哧一乐,然后自己吃吃地笑几声,仿佛十分解气。
可过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唉……两万枚铜钱啊……”
“他的钱打了水漂,你又如此心疼做什么?”
“我就是心疼,那可是两万,不过苏什么应当是来游玩的。”谢暄十分肯定道,“等他回去雍京就不会再见着了。”
苏赫巴鲁这个名字太拗口,在谢暄这儿直接变成了“苏什么”。
凉风习习,心情又是近来少有的畅快,谢暄说完等着傅行简附和一声,心里就会十分安定。
别说傅行简,就连他现在也不想招惹苏赫巴鲁,所以他只要肯定地说一声,苏什么以后不会再出现就行。
可傅行简没有,仿佛没听见似的仍目视着前方,只是腕上微微紧了些,让谢暄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可又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看来他真的和苏赫巴鲁扯上了什么关系。
他那么聪明,擅于心计,也许是那几天说服了夏修贤,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以求在雍京这边自保。
是装作不知道,还是探探口风?
谢暄有点愁,话在舌头上滚了好几圈,却不知在犹豫什么。
想得出神,便又不知道看路,脚尖被一个小坑绊了一跤,哎哟一声往前栽去,就剩一条胳膊还攥在傅行简手里,拉得肩膀生疼。
谢暄本该立即站起,可不知为何,身子还维持着倾倒的姿势,不由自主地的看向那一侧幽暗,仿佛没有尽头的巷子。
这是一条过于逼仄的小巷,只比一个人略微宽些,月光窄窄地照在墙头,镶了一条泛着灰黄的边,光与暗,泾渭分明。
谢暄反抓住傅行简的手臂被他拉起来,眼睛却始终放在那一丝亮光上,没由来的有些紧张,忍不住又贴近了些,
“傅……”
金石相击的铮鸣声蓦然打断谢暄,他微微睁大双眼,在声音未落时竟几乎本能地挡在了傅行简身前,直到被他紧紧揽住,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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