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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的最后的底线,就是把他扒光只剩下一条底裤,幺妹扭扭捏捏磨蹭半天都不过来帮忙,我喘着粗气埋怨:
“其实医生和护工也差不多,都不应该有男女之别,只有患者,幺妹,还不过来帮忙,我一个人是真的扛不动。”
幺妹忍着笑,几乎是全程都不看夏初临,好不容易我们将他丢进浴缸里,扑腾溅起巨大的水花,还沾湿了幺妹的衣袖和前胸,她借着这个机会溜回房间换衣服,还交代我要用热水往他身上淋浴,不然肩膀会受凉,十分钟之后要把夏初临从水里捞出来,不然水凉了就适得其反了。
我真想问一句,未必你换个衣服还需要那么久时间。
这幺妹还真是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这一去,犹如滔滔江水,不复返也。
我看着浴缸里的庞然大物,只能哀叹一声,闷声干活。
还好我双手只有臂上有伤,不然这活儿我还真干不了。
好多年了,我记忆中的夏初临是个阳光温暖的大男孩,我还记得初相识时,他拿着话筒站在台上当着众多的学子的面报幕,那声音带着一股清泉的感觉,缱绻蜿蜒,流入人心。
那时候我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觉得他长的是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穿着白衬衫的时候,干净的仿佛不沾染俗世烟火。
记得那时在选修课上,导师给我们上了一堂人生课,教导我们不要一味的以为青春是美好的,任何一种单一的感受,都支撑不起似水年华,唯有百味交杂,才能弥足珍贵,而青春,必然会伴随着疼痛和伤疤而存在。
那年我十九岁,还没谈过恋爱,班里好几个失恋的女生哭的梨花带雨,只有我茫然的不知所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笑容里再也没有阳光的味道,脸上总带着倦意,令人不忍。
婚前那一晚在酒吧里,王潇潇问我,如果现在能肆无忌惮的让我去做一件事情,你最想做什么,我当时端着酒杯对她说,我要一醉方休。
其实我心里的答案是,如果可以,我想给他一个诀别的拥抱,告诉他要好好走下去,即使他的人生没有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现在他就在我眼前,我像个小偷一样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真想对他说一句,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长大的,去过自己的人生,别等百年后回首,发现自己一无所获。
趁着他昏睡,我将他抱起,给了他一个迟来的拥抱,却瞥见他的后颈,竟然有个纹身。
我将他撑住,后颈处是一个离字,离字下面是一个又一个的脚印,直到后背中央,两双脚印相对而立,下面有一行英文字母:Waitingforyou。
大学时好多情侣选择纹身来表达爱意,校园里刮起了一股纹身风,夏初临也问过我愿不愿意把他的名字刻在身上,我特别怕疼,没有同意,此事就不了了之。
看到他身上的纹身,我心里突突的,像被一根尖针刺了一下似的,很疼。
我起身洗了个冷水脸,狠狠掐了一把,看着镜中的自己握紧拳头,不能心软。
不知道多久过去,幺妹还没回来,眼瞧着水凉了,再加水久泡也没什么效果,我费了吃奶的劲才将夏初临从浴缸里拖出来,我自己身上已经是湿了一大片,汗水涔涔。
人是拖出来了,但要擦身子,好歹得把底裤脱掉。
幺妹死活不回来,我只好自己亲自动手,拿着浴巾把他身上胡乱擦了一通,裤子是扒掉了,但我完全不敢看不着寸缕的夏初临,最后裹着浴巾将他拖到床上,我累的只剩半条命,刚给他盖好被子,幺妹就哼着曲儿进来了,还对我竖大拇指。
我是真没力气跟她发火了,只好把用酒精擦身的活儿交给了她,自己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折腾,直到凌晨五点多,我才趴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醒来后吃了点小米粥,宋安戈才给我回了个电话,说他一切都好,明天回来。
我找他要了穆老的电话,穆老不在,宋安戈又帮我给师母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师母就带着药箱来了。
宋安戈说师母虽然不是医生,但这些年跟着穆老行医问药,已然算是个拿得出手的赤脚医生了,比起度假村诊所里的医生来,毫不逊色。
师母一踏进屋,神色忙慌的拉着我的手将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关切的问:
“闺女,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手上的伤口发炎了?来,给我看看。”
我难为情的指着床上的夏初临对师母说:
“师母,我没事,是他,他昨晚发高烧,我们已经把所有能够物理降温的方式都试了一遍,早上量了体温,降了不少,但还是有点烧。”
师母那双慈爱的眼瞬间变了色彩,脸上的关怀顿时消失:
“哦,原来是别人啊,江离啊,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你昨晚怎么睡的?”
不光是我看出师母心里不悦,幺妹也察觉到了,立即帮我解释道:
“师母,我和姐昨晚一夜没睡。”
幺妹本是不想让师母误会我,但谁知师母听了,更加不悦了:“江离,他是你什么人啊,让你一晚上都不睡,你说的物理降温,都怎么降的温,该不会是学电视里那什么果郡王的,用身子帮着甄嬛降温吧?”
我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师母真会说笑话,那些情节都是电视里才有的,生活中哪有这么又傻又天真的人,幺妹,你去给师母泡杯热茶吧,柜子里有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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