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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熹瀚看着少年,语气缓慢轻柔,“不要担心,这里我来处理,你回去早点睡好不好?”说着转向刚刚跟过来的熹逸,“八弟,你送碧染回去。”
这边蛊毒一事还未了,那边潘之武再次率领南国军队前来攻城。这回换了另外一万人,带着凛冽之势,精力充沛杀气十足。而一个多时辰后,潘之武竟然再次主动收兵。
司马熹瀚知道,慕寻这是在打心理战。那边南国的士兵已经不多,可是反反复复的一攻再攻,再加上蛊毒造成的人心惶惶,足以拖垮东祈士兵的心神。
夜色越来越深,沈碧染却怎样也无法入睡。熹逸一直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陪他说话。
“逸,我才没那么胆小,早就没事了,”话是那么说,少年的脸色却依旧苍白的吓人,他躺在床上扬头看向坐在床头的男子,“要不,你唱催眠曲给我听吧,就唱你母亲给你唱的那首。”
熹逸担心的望着少年近乎透明的脸色,终是没有拒绝。和着外面的夜风,磁性好听的男低音缓缓响起。寒来暑往几时休,光阴逐水流。浮云身世两悠悠,何劳身外求。天上月,水边楼,须将一醉酬。陶然无喜亦无忧,人生且自由。
古朴大气的调子,却透着深深的哀婉凄凉。声音一遍遍响起,少年也终于在这声音中慢慢入睡了。熹逸看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待他彻底陷入沉睡之后,起了身赶去军机帐。
就在熹逸的身影刚刚消失于门口的时候,沈碧染的眼睛却是睁开了。
这一睁,直到天明。
少年缓缓坐起,蜷起双腿,抱住膝盖,以无助的姿势缩在床脚。一个惊骇的念头让他无法合眼,亦无法安躺。因为,刚刚熹逸唱的那首曲子,其旋律竟和他在慕兴等人死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少年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许多事。比如红裳说的那句‘哥哥小腹有一个小小的梅形胎记……’,而熹逸的小腹上有那么深的烫伤;又比如成王府全家被灭门的那年,成王的一对儿女一个八岁一个五岁,而熹逸正巧在八岁的时候失掉记忆;再比如熹逸的母妃徐贵妃,当年爱的并非当今皇上,而是成王爷。
沈碧染还清晰的记得在大漠的岩门镇与夏红裳告别时,她最后望向的不是自己,而是熹逸。那样深沉复杂的眼神,却掩不了留恋和牵绊。
还有慕寻要带走自己的那夜,那把斜斜擦过自己身体、打落箭矢的弯刀。即便他烧的迷迷糊糊,也能察觉出那招是‘七杀刀’。在不屑于学他国武学的东祈皇室里,唯一会‘七杀刀’的,只有那位为人不羁又爱武成痴的成王爷。
还有李虎,以及他向李虎提起夏红裳时,李虎眼底一闪即逝的慌乱。而待问到是否记得夏红裳喜欢喝大红袍时,他回答的是是。可是,夏红裳在大漠并没有喝过大红袍。李虎为什么会下意识的那样答?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李虎在从大漠回来后,和夏红裳又见了面,而且不止一次。或者换句话说,李虎甚至从头到尾都知道阴嫒根本就是夏红裳假扮,并配合她,在自己面前合演了一场意图私奔的戏。
沈碧染忽然觉得手脚顿时冰凉,这份凉意直窜心底。李虎自小便跟着熹逸,是他最忠心的心腹。如果李虎知道,那么熹逸呢?
这个时候,突然一声鸡鸣。原来已是黎明。
沈碧染的脑子此刻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他跳下床,转身就向外跑。跑进了军帐,却只看到刘副将,“你可知道八皇子在哪?”
刘副将见是沈碧染,丝毫不敢瞒,“回侯爷,八皇子出城了。”
少年顿时大惊,“去哪个城?为什么要去?”
“昨夜太子殿下他们在军纪帐探讨军情,都主张不宜再拖,尽快趁南国那边兵马不足、援军未到之时反攻。”刘副将犹豫片刻,终是压低声音恭敬的道,“我们需要治蛊毒的龙胆草以及更多的兵来反攻,离洛口镇不远的息城有五万禁军待令,只有皇子持兵符方可调动。太子殿下走不开,便由八殿下去,并带龙胆草来。”
见沈碧染的脸色不好,刘副将忙又道,“侯爷放心,八殿下是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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