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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瞿英告别后,路远天一个人回到家,在海市呆了整整八年,搬家时能带走的必要物品也不过两个箱子,冰冷的月光从巨大落地窗射进来,将冷冰冰的大石砖与玻璃茶几照得发亮。
开了几个冷色调的壁灯,空荡荡的家里看上去有股森冷的寒意。
提着黑色行李箱从两个人的家中离开那天,路远天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痛苦也很伤人的决定,也许楚秋山会恨自己一辈子,路远天统统知道,也全盘接受。
因为他想要摆脱被金钱和世俗摆弄的命运,就只能选择这条最快的捷径。
不想再为了金钱向人下跪磕头,不想再面对楚秋山的病重而束手无策。
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他闲来无事,将自己和楚秋山那些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日期越翻越往前,九年前的聊天记录被他截成一张张图,那时顶着幼稚潇洒哥头像的路远天和风景头像的楚秋山聊得欢快。
图片在传输过程中已经压缩成高糊画质,明明这些聊天记录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但路远天还是看得入了迷。
以至于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来电铃声时,路远天双手一抖,手机险些磕在地上,抢救回来时却不小心按到挂断。
听到电话被挂断,楚秋山略微一怔,脸上又觉得火辣辣一片,路远天竟然挂他电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楚秋山多想,手机重新振动起来,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但楚秋山明显已经对这几个数字烂熟于心,因此一眼就看出是路远天打了回来。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一曲铃声即将结束才接听了电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路远天发出不确定的一声“哥?”
楚秋山淡淡地应了,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路远天觉得手机发烫,他分外珍惜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通话,但一联想到楚秋山的伤势,又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脚上的伤势好点没有?”
楚秋山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从哪里开始回答?”
路远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默半晌,试探性说道:“从第三个开始吧,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但楚秋山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做,答非所问:“你有东西落我这儿了。”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路远天略微有些失落,但楚秋山只作不知,转了转手里裹上体温的檀木珠子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路远天本来想说管他什么东西丢了就丢了吧,话到嘴边突然回过神来,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过来来拿?”
在鹏城那天,楚秋山曾经说以后都不想再和自己见面,他说这话时语气并不狠,路远天知道他是不想再和自己有纠缠,所以一直保持着不在楚秋山面前出现的自觉。
谁知楚秋山言简意赅:“可以,你自己来我家拿。”
再次见到路远天是一周后,楚秋山在楼下的橘子树旁喂流浪猫,那是一只很漂亮的三花猫,据说楼上有一家住户曾经收养了她三次,但最后都被这只爱自由的三花猫以各种方式逃走了。
程亮的尖头皮鞋出现在视线里,弯身洒猫粮的楚秋山一顿,心里隐约有一种预感,抬头一看:“什么时候来的?”
路远天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略微有些别扭地蹲下,挠了挠小三花的背:“刚到不久,你拄着拐在楼下喂猫?”
旁边的假山放着一副拐杖,楚秋山看了一眼,点头道:“在家呆太久了,闲的无聊。”
路远天于是不再吭声,两个人之间被沉默笼罩,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像是两个陌生人。
最终还是楚秋山单脚站不住,够住旁边的拐杖放在腋下说道:“算了,别在外面站着了,回去吧。”
路远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犹豫要不要上前搀扶一把,心中纠结无限,突然看见楚秋山向前绊了一下,这才慌忙伸出手去扶住他胳膊,两个人一下贴得很近,电梯缓缓上升,楚秋山冷不丁道:“好了,可以松开了。”
“扶你也有错了。”
路远天下意识将楚秋山胳膊握得更紧了一些,楚秋山呃了一声,没挣开。
他眼神往楚秋山脸上一扫顺着道:“我身上又没有病毒,干嘛一副很怕我的样子。”
楚秋山:“没有的事。
两个人之间那层嫌隙好像随着这么一两句话消失不见,一路回了房间,楚秋山从电视旁边的红木柜子中取出一个正方形的灰色绒盒,那盒子精致小巧,看着看着,路远天屏气凝神,一脸震惊。
他们还没复合呢,这步骤是不是太快?不等楚秋山开口,只见路远天接过那个盒子,忙不迭应道:“你要跟我求婚吗?我愿意!”
楚秋山眉头微皱,缩回自己的手,以一种正经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这是你上次弄丢的珠子。”
说罢他打开盒子,路远天脸色一垮,随后接过那个盒子瘪瘪地说道:“哦,手串上次在山上被树枝勾断了,丢了好几颗珠子,没想到还有一颗在你这”
楚秋山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心里一软:“你”
路远天将那个盒子小心翼翼收进包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准备搬回雁市来。”
自己想要说的话被打断,楚秋山轻轻一怔,脑子里像在放烟花,冒出许多摸不着头脑的想法,良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完全凭借下意识的反应问道:“你又把对面的房子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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