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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记着点儿,话永远都不要说得太满。”
在那些来回滚动重播的闪影里,小李玉再次听到了简隋英意味深长的那句话。
他没由来的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像是无法言说的委屈,又像是挣扎许久之后的释然解脱。
小李玉闭合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好似从一片吞人的沼泽中用力挣脱了出来,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病房天花板上棱角分明的吊顶模糊又虚幻,寒风与飘雪都彻底消逝在了昨夜,窗外的明亮光线划破黑暗,让他恍惚感觉重回了人间。
小李玉眼底一阵滚烫,眼睑轻眨,几下之后,模糊的视线一点点聚焦。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那一整晚的混乱梦魇里苏醒了过来。
简隋英说得对,话不能说得太满。
他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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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轻响从病房门口传来,小李玉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有人来了。他转过头,正巧跟推门进来的李玉视线相撞。
“你醒了啊。”
李玉的语气明显一轻,他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长弧帽檐挡住了小半张脸。看到小李玉略显虚弱的点了点头,李玉将手上拎着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原本刻意放缓的动作也骤然松懈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小李玉乍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让人辨认不出。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李玉连忙扶了他一下,让他躺好,然后去把病床摇高。
长时间平躺和尚未完全代谢掉的残留麻醉让小李玉缓慢抬起上身时感到一阵晕眩,他忍住那股子难受的劲儿,急切地问道,“简哥怎么样了?”
“还没醒,医生说问题不大。”
李玉将病床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坐在小李玉的病床边,这才摘下了一直扣在头上的鸭舌帽。小李玉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论是办理住院手续还是走警局的流程都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李玉顺理成章地让他顶了自己,所以他在人前就不好太过高调。
“吃点东西吧。”李玉把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熬到软糯的蔬菜粥,“简哥头上的伤口缝了五针,右手肘关节有些错位,身上大多都是皮外伤,检查出有轻微脑震荡,万幸没有颅内淤血。”
他把粥舀到小碗里,递给了小李玉。
“医生说需要一段时间慢慢调养,不会有大碍。”
小李玉喉咙一哽,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接过粥碗,食不甘味地吃了几口。
空了有快一天的肠胃垫进去了软热的食物,缓慢复苏的知觉让他感觉到被绷带细致包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小李玉捧着小碗,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他从那样杂乱的心绪中细细品着,那股始终盘旋在他舌根上的苦涩,是自责。
静谧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温度适宜的病房里只有检测机器运转所出的细微嗡鸣声。
“对不起。”
“抱歉。”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小李玉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李玉,他脸上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李玉会跟他道歉。
李玉眸色很深,他双手交握在一起,眼睑略微一垂,挡住了瞳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抱歉。”
李玉又说了一遍,声音清晰又沉稳。他直直地看着小李玉,像是透过纷乱的记忆,回望时光另一端的自己。
他当初有多么厌恶过去的这个自己啊,明明拥有着世界上最宝贵的感情,明明拥有着简隋英全部不加保留的爱意,却从来都不知道珍惜……那是他想要用一切去换回来的美好曾经,也是被过去的他亲手毁掉的。
对过去的悔恨与怨怼、对简隋英的愧疚与自责,种种情绪都随着小李玉的突然出现而被一齐点燃。熊熊燃烧的烈焰焚在他的心头,让他每时每刻都倍感煎熬。
他恨不能将这个人、连同他那段无比混蛋的过去全部抹掉。他一直以为,如果没有那段过去就好了,如果没有小李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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