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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戏的时间不久,也没哥有天赋,哥唱的可好了,在永州不少大人专捧他的场,连知府大人也常来。」
花语提起兄长时满是崇拜之色。
天渐渐黑了,半月让人点了灯,亭中灯影摇曳,暖色融融。
嘉画听罢,点头:「原是这样。」
花语想到兄长嘱咐,忙问:「郡主大人听过我哥唱戏吗?」
「早上隐约听见,他在园子外头吊嗓子……我知道他唱得不错,尤其一出《牡丹亭》。」嘉画笑了笑,「叫他来吧,你们先下去。」
花语立即高兴地去了。
嘉画伏在栏杆上,又忍不住望向温池殿院中,院中没有点灯,又被雾气遮挡,这会儿黑黝黝的什麽也看不清。
她摸了摸乌刀的背脊,乌刀趴在围栏上伸了个懒腰,然後同她一样望着那边,轻轻「喵」了一声。
「看见什麽了?」她问,「那儿有人吗?」
乌刀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蹭了蹭她的手。
「小生见过郡主。」亭下响起一句问候,带着些戏腔变化,有说不出的韵味。
嘉画回头,见花云身着公子戏服立於亭下,虽未扮相,却也眉清目秀,姿容如仙。
「上来。」她说。
花云单手提裙,慢步而上,炯炯目光始终定格在嘉画脸上,狐狸似的一双眼勾出多般风情,举手投足间可见功底。
他朝嘉画作揖:「郡主急召,来不及扮相,便只着了戏服,望请郡主见谅。」
亭中灯火昏暗,光又为雾气漫散,便变得愈发朦胧,人立於亭中,衣袂飘飘,难以分明。
嘉画轻声道:「无妨,只是听了你妹妹唱曲,想听你唱戏了,故而召你来,随意一段,聊以解闷吧。」
花云振拂水袖,略一停顿,便开了腔。
「瞥下天仙何处也?影空蒙似月笼纱。有恨徘徊,无言窨约。早是夕阳西下……」
嘉画闭着眼,抱着乌刀倚在亭柱上,闻声浅笑:「是《幽媾》。」
花云上前踩步,笑:「一片红云下太清,如花巧笑玉俜停。」
又近前——
「凭谁画出生香面,对我……」尾调袅袅,「偏含不语情。」
嘉画睁开眼,望向眼前之人。
花云退了半步,拱手吟道:「……小生自遇春容,日夜想念。这更阑时节,破些工夫,吟其珠玉,玩其精神……」
他有意停顿。
嘉画却记得下一句是——
「傥然梦里相亲,也当春风一度。」
好个有心思的戏子。
嘉画笑吟吟地望着他。
《幽媾》一折前半段乃柳梦梅对丽娘画像生情,发情,千呼万唤,柔肠百转。
这柳梦梅,必定是没有念过《心经》的了,那明晃晃一个「色」字写在头上,倒也是人之常情。
「……小生客居,怎能勾小姐风月中片时相会也。」
他水袖扬出,待要转身,被嘉画抓住。
他便侧首过来,嘉画顺势起身,唱起了杜丽娘的片段。
她淡淡笑着,唱腔青涩也不熟练,眼神却甚是勾人。
「泉下长眠梦不成,一生余得许多情。」
「俺的姐姐,俺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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