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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曹琴默篇 驴与马九（第3页）

“错的是一国命运落在某一个人手里这件事。错的是一家人命运落在某一个老爷手里这件事。错的是明明每个人都有命，但每个人的命都不由自己说了算。”&1t;p>

毓贵妃的话让曹琴默愕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1t;p>

这，太大逆不道了！&1t;p>

曹琴默不敢听下去了，她颤颤巍巍地想要逃跑，却被毓贵妃拉住衣袖。&1t;p>

她对曹琴默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必为曹家负责，你不必为幼弟铺路，你不必为女儿挣前程。”&1t;p>

“不可以！”&1t;p>

曹琴默绝望地咆哮道，心里却好像大厦倾塌，碎石纷落。&1t;p>

她是曹家人，她当然要肩负复兴家族的使命。她是嫡系长女，她当然要扶持弟弟，她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她是公主的母亲，她当然要竭尽所能为女儿谋一条平坦之路。&1t;p>

“就因为他们给你冠以曹姓，所以你一辈子都是这一家的奴隶？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嫁出去的女儿，你这一生都和曹家再无瓜葛了？你帮弟弟再多，他们不会分你一亩田地，不会给你一个铜钿。”&1t;p>

曹琴默混乱了，她脑子里一团乱麻。&1t;p>

好像毓贵妃在帮她把身后拖着的那重重的磨盘拆下，可她自己却抱着那磨盘不肯撒手。&1t;p>

拖着沉重的包袱行走，原来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连她自己都已经习惯做一头驴子了。&1t;p>

就算乍然让她卸下负重，撤去笞打她的鞭子，她也不敢离开已经打转了二十年的磨台。&1t;p>

曹琴默突然站不稳，踉跄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心跳“怦怦”的。&1t;p>

可毓贵妃并没有停下她的话语，仍旧一刀一刀像是刺进她心里一般，“还有温宜公主。你以为，你位高她就不必和亲了吗？此时此刻，皇上正为准噶尔战乱而烦忧，如果顷刻就要选一个嫡亲公主下嫁去准噶尔，你觉得会是谁？”&1t;p>

曹琴默绝望地盯着毓贵妃，眼眶中盈满泪水，她茫然无措，好像她什么也做不了。&1t;p>

她回答不了毓贵妃的问题，如果皇上真要温宜去和亲，她能有什么办法？&1t;p>

“杀了皇上就可以了吗？”&1t;p>

曹琴默闭上眼睛抬起头，忍着，倔强地不想让毓贵妃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1t;p>

“不，只有废除和亲之策才行。只有厉兵秣马、强兵强国才行。”&1t;p>

曹琴默忽然低头一笑，心想，难怪。&1t;p>

难怪七阿哥会口无遮拦地说要收复准噶尔，还要任命胧月为大将军，原来都是他的养母教的。&1t;p>

可如此壮志豪迈的孩子，却给了她一点点希望，这点希望不仅是给温宜的，还有其他所有公主的，甚至是其他所有宗室女子的。&1t;p>

毓贵妃见曹琴默后退，反而支起身子，从竹榻上下来，往前一步靠近她。&1t;p>

“襄嫔姐姐，你不想为自己而活吗？”&1t;p>

为自己而活？&1t;p>

她根本不敢为自己而活，她的负重好像已经变成了她的盾牌，成了她做一切有野心的事的借口。&1t;p>

筹谋算计，圈套陷害，怎么能够不是为了弟弟、为了女儿，而是为了自己呢？&1t;p>

见曹琴默不说话，毓贵妃继续说道：“襄嫔姐姐，你不想温宜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吗？”&1t;p>

双手忽然攥紧，曹琴默听懂了这一层。&1t;p>

她和温宜是一样的。&1t;p>

她们母女就像被镣铐锁住，扣在黑暗牢笼中的囚犯。&1t;p>

如果她无法摆脱这些困住她的桎梏，她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一个孩子挣脱枷锁？&1t;p>

只有她做到挣脱，温宜才有可能做到，她才有机会帮助温宜做到。&1t;p>

曹琴默忽然低头落泪，她终于明白了安陵容对孩子、对女人们特殊的关怀和爱怜。&1t;p>

甄嬛死不死，原来，一点都不重要。&1t;p>

让甄嬛死去，不如，让甄嬛也醒来。&1t;p>

曹琴默望着毓贵妃自嘲地一笑，她一直自认为是宫中数一数二的清醒人儿，没想到比起安陵容和毓贵妃，她还是蒙着眼睛的人。&1t;p>

曹琴默脸上挂着泪珠，却从容地笑了，“所以，弑君不过是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