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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如白虹贯日、在黑暗中爆出一片刺眼的亮光来。
李樵望着那片亮光,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很快,但还不够快。
雨幕被无声地切开一道缺口,一道狭长暗淡的影子自缺口中一穿而过,雨幕随即又恢复如初。
只要够快、够狠,就算是生了锈的刀,也能一息之间取人项上人头。
雨水仍包围着两人,但杀意似一条看不见的线,将那少年的刀尖同那元漱清的喉咙紧紧连了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药方在哪?”
方外观观主元漱清,江湖榜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一方之主,如今就像一颗被人打了尖的豆苗一般躺在地上,雪白的道服早被染成了红色。
他的喉咙间被穿了一个大洞,嘶嘶地漏着风,鲜血顺着那洞淅沥沥地流着,因下刀之人避开了主血脉,那血流地并不快,需得小半个时辰才会真的要了人的命。
这是将死未死之人,挣扎在泥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漱清张了张嘴,血水混着唾液从他的嘴角流出,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少年摩挲着刀柄,对面前的惨状视而不见。
“喉咙里呛了血,说话便有些不习惯了吗?”
白袍染血的观主拼劲全力抬起右手来,颤抖的剑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随即又重重落下。
“有力气抬胳膊,不如在这地上写字来给我看,我是识字的。”
血污中的人不说话,只睁着两只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那少年明明有着一张很年轻的脸,面对血腥与死亡时却能无动于衷。
他直直对上元漱清的目光,轻柔地开口问道。
“药方在哪?”
元漱清抬了抬舌头,用尽全力想要啐出一口血沫来,可他还没来得及最后发力,便觉得颚下一凉,一条又湿又软的东西跌落在他胸口。
他转动眼珠向下看去。
是他的舌头。
刺穿下颚的刀尖像毒蛇的尖牙一般慢慢缩了回去,少年在他耳边遗憾地叹息着。
“你这是何必呢?原本有机会说的,如今却是想说也说不了了。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了吗?”
李樵站起身来,向着那泥泞中散落一地的铜箱子走去。
只是他方才迈出三步,整个人却蓦地停住,随即缓缓转过头来。
他身后几丈高的崖壁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顶坠着白纱的小辇,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那纱帐中传来的,与此同时,不沾一滴水的纱帐被轻轻掀起一个角,凌厉的掌风将雨幕推开,不等那少年有所觉察,便已无声无息地钻入那将死之人的命门之中。
元漱清终于不再挣扎,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彻底与地上那滩血水融为了一体。
一道有些嘶哑地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
“空得一身取人性命的好本事,却要沦为践踏别人尊严的奸恶之人。先生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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