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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嗔怪她:“女孩子,不要把喜不喜欢挂在嘴上。”
顾晓棠不理会母亲,继续问哥哥:“那个张庭威眉清目秀的一塌糊涂,看你的时候,眼神老是黏黏糊糊的,他不会真的对你居心不良吧?”
顾夫人抬手要打:“诶呀真是要命,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一个姑娘家也不怕难为情!”
噗,顾西元也差点被呛到,瞪着两眼,喷着饭粒:“胡说,他知道我要回家看你们,特意买来叫我送给你吃的。”
晓棠的一双杏核眼瞪得比哥哥还大:“啊,送我?蹭饭大王?为…为什么?我就见过他……”连忙掰着指头数了数:“五次,五次诶,三次在你那里蹭饭,两次在这里蹭饭,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样子,一身的中药味,好像从药罐子里跳出来的。”
说到张庭威,三个人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顾夫人问庭威这次怎么没来蹭饭?
顾西元说他帮家里做事,忙,晓棠撇撇嘴:“又忙着去谁家蹭饭了呗。”
饭后,三个人坐在院里纳凉,顾夫人切了盘水果,顾西元吃了几口说是累了,想去洗洗,顾晓棠脱口就问:“哥,你是不是该换药了?”
顾夫人怔住:“换药?换什么药?”
顾晓棠连忙用瓜堵上了嘴巴。
妹妹的失言引了顾夫人新一波的紧张,顾西元知道瞒不过母亲,只好将衣领拉开,露出肩头的纱布来,安哄着:“没事,前两天赛伯格广场有人开枪,我跑的急了点,摔在花坛里,被砖头咯了一下,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
顾夫人还要细看伤口,顾西元怕露了馅,抬起胳膊转了转,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是今天刚换过药,大夫叮嘱不能随便拆开纱布的,顾夫人这才作罢,又心有余悸地说,听隔壁海伦太太说广场那天打死了一个小女孩,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顾晓棠也说:“我们同学也都在议论,只是报纸上没怎么报道,听说打死人的还是个华人呢,哥,你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听见枪声,我就赶紧跑了,难不成还要凑过去送人头吗?”
“你怎么又去广场画画了,家里又不缺你这几个钱。”顾夫人牵挂之余又有点生气,儿子总是这么我行我素的。
“妈妈,哥哥画画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他的艺术。”
“我不要听,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安无事。”说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委屈,顾夫人红了眼圈。
顾西元忙又去哄她:“我也是闲来无事,一天画下来也不少赚的,足够我一个月的房租。”
顾夫人摇摇头:“现在这世道,可真是乱,别管东藩还是西藩,怎么哪里都不叫人安生?西元啊,你总要找个正经事做,虽说家里也不指望你什么,可你也不小了,将来还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
“哥哥留学前想要去当警察,您不是不同意么?”顾晓棠提醒着母亲。
顾夫人连忙瞪了女儿一眼,生怕儿子又回转这个心思,幸好当年没有考中,否则每天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的过,警察没当成,儿子又说想去欧洲学艺术,还可以申请到学校的助学金,顾夫人忙不迭地送他出了国,只要不当警察,做什么都可以。
夜阑人静,顾西元回到自己久别的小阁楼里,母亲早已打扫干净,床铺里外三新,嗅着枕头上的阳光味,顾西元睁着两眼,愣愣地望着窗外的柠檬月,许多影像幻灯片似的不停掠过,渐渐地,还有了声音。
为什么有你的地方总会有人要杀我?
这个位置看似无足轻重,但对于我唐琛来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想要吃麻婆豆腐,就得先跟着我干!
翻了个身,压得床板一阵吱扭声,长长地叹了口气,顾西元探手摸了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顶着喉结急地滚动了几下,忍不住又探过去,这次握住了,再也不肯拿开,闭上眼,也不再去看那颗柠檬月,可眼前的影子却晃动的更厉害了,怀里坐着那个人,颠簸着,依然野马难驯,这次是半个侧脸,余光向后睨着,冷峭、妖冶,微张的薄唇,随着起伏,摇晃得像被风即将吹落的樱桃……
床板极力压制那吱吱扭扭的微响,撑到极限终究是要挣脱出来,仰着头,望着月,低吟浅唱,犹嫌不足,一个声音低低地唤着:唐琛……
柠檬月霎时染上了一层轻纱白。
第8章驾临寒舍
向来习惯早起的顾西元,难得睡过了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烧了,肩膀的伤口换了个疼法,又肿又胀,整条胳膊有点抬不起来。
春末雨水多,母亲追着晓棠递雨伞,声音从楼下传来,晓棠今天想吃泡菜鱼,还说提醒哥哥帮她把屋里坏掉的椅子修好,顾夫人嫌她啰嗦,叫她快走不要吵了哥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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