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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路有些拉胯,之琴说明来意后,她非常高兴,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大夫上家来看病。之琴给她查过后告诉她,这叫子宫脱垂,而且比较重,用子宫托也不好使,将近5o岁的年龄,已生育六个子女,建议她必须去医院做手术,否则容易感染,术后能大大提高生活质量,什么活儿都能干,因个人体质不同,她又特别瘦,容易得这个病。
她很感谢大夫,原以为小毛病无大痛,只是遭点罪,从未想过去看病,原来还能手术治好,就不遭罪了。楚荣说:“她老头是木匠,两口子可会过日子啦,又勤快。”“这家人可挺好,干净整洁,生活讲究。”
两人转了半天,又转回到那棵大树旁,男女老少总有那么几个人,之琴停住脚步,干脆问他们:“你们有什么病,可以问我。”一个小老头眨着两只小眼睛叼着烟袋,吧嗒吧嗒抽两口,然后吐出一缕烟,问:“大夫,我就是撒尿费劲儿,尿还细,得等半天才出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能是前列腺炎,得吃点消炎药看看,老年人爱有这个病,你应该到医院开点药试试。”
一个老太太坐在石板上,怀里抱个三四岁的孩子,问:“大夫,我有三个孙子,一到晚上就挠屁眼儿,连我也刺挠,这是啥毛病?”
“有多长时间了?”
“早就有这毛病,好几年了。”
“那可能是蛲虫病,你等孩子们睡着了时,把灯点上,然后扒开肛门,看看有没有半寸来长的小线虫,像线头似的,在肛门外活动,多看几回,如果真有这个虫,那肯定是蛲虫,用点甲紫片就行,可到卫生所开点。”
“啊?是虫子病啊!这你要不来咱就干挠呀!那我真得看看。”
“大夫你也坐一会儿吧,歇歇。”一位大嫂指着石板凳说道,“行,我也坐一会儿。”之琴把药箱放下,随后坐下了,一看表已1o点多了。妇女主任楚荣从对街的胡同里出来,来到树下对之琴说:“周大夫,你中午在咱家吃饭吧!快中午了,你肯定饿了。”
“不,我带饭了,不麻烦你了,咱俩去看最后一个产妇,然后我就回去了。”
“那哪行,吃顿饭不麻烦。”
“不行我真带饭了,你看。”说着,把药箱打开,一个小饭盒里,装着两个鸡蛋大的苞米面饼子。她看了一眼说:“那我给你摘两条黄瓜吧,路上解渴。”转身往回走,不一会就回来了,把黄瓜递给之琴,“哎呀,这哪好意思啊。”“拿着吧!”之琴只好从兜里掏出手绢,把两条黄瓜包好,放到药箱里,便跟着她去最后一个叫崔红花的孕妇家。三十一岁第三胎,鲜族,孕期八个月,胎位是横位,之琴立即教她做膝胸卧式,如果不能转成正位,只得去县。
12点多了,已是中午,太阳火辣辣。之琴走出了郭家堡子回达山,忙了一上午,此时才感觉又渴又饿。哪有水呢洗洗手,往四处看了看,连河沟也没有,没办法,只好用手绢裹着一根黄瓜咬了起来,吃到最后留一截,这才把手擦擦,然后拿出一块饼子慢慢地嚼着,边走边吃,饼子真香,比糊糊好吃多了。
望着路两旁的庄稼,她真盼着大丰收,好天天吃干粮。走着想着,望着蓝天白云,浑身早已是汗流浃背了,不知不觉已到姚家了。那天是雨天,也没细看这个地方,今天走到这,才知这是个三四十户的小村庄,走出这个村,还有五里就到达山了,她记得特别清。可是她总弄不清东南西北,这一路走下去,太阳总是面对着她,不论走到什么村子,什么地方,她总是转向,永远搞不清东西南北。酷热如火,阳光蒸烤着大地,蒸烤着之琴那瘦小的身躯,在山间的土路上,一个身影越来越远······
山区的晚上凉爽多了,天早已黑了。之琴刚入梦乡,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大夫,大夫,有人要生孩子!”她已听明白了,立刻翻身,摸出火柴点上油灯,快穿衣带上表,从桌上拿起手电筒,快步打开门,三个人影很焦急地等着,其中一个女的回答之琴的问话,“三里地吧,生第二个,二十六岁,身体还行。”之琴拿好产包药箱,随他们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到家后一查体还算正常,疼疼停停,折腾一宿,家属和之琴熬了一宿,凌晨四点天已大亮了,这个小男婴总算出世了,之琴也松了口气,待胎盘娩出后,仔细一检查,胎盘不完整有缺损,立即又重新消毒外阴,重换手套,伸入宫腔内取出残留胎盘,这才告一段落。观察两小时后,一切正常,又嘱咐产妇及家人怎样护理小婴儿,怎样喂奶等细节,这才往回走。
回到医院,人困马乏。之琴和小孟马上又为产科器具做消毒,一上午很快过去了。午后昏昏沉沉的终于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太阳的一抹红晕,映满了山间大地,她感觉头轻松多了。出了屋来到前院菜地,种的芸豆黄瓜,已开始爬蔓了,小白菜油菜长得特别好,刘培新和小孟常常帮她铲铲草背背垅,有时间她也过来拔拔小草,她看了一会儿,拔两把小白菜几棵葱便绕回后院。
这时阎大嫂来了,手里拎个筐,“吃饭没周大夫,我给你拿点菜。”“哎哟,竟吃你菜了,进屋坐,上回的芸豆刚吃完。”
阎大嫂把一掐豇豆放到桌上,又把黄瓜一根根拿出来,“吃了啦,你就上俺家摘,有的是不用客气。”
“那哪行,这就够我吃几天了。”
“我不坐了,屋里太热,我得回去熏蚊子了。”
俩人分手,之琴搅口糊涂,又把锅刷净,把豇豆炖熟,这才吃晚饭。蚊子特别多,总是这叮一下那痒一下,时常得拍拍打打,早早得把窗户关上。下午睡够了也没觉了,她点上油灯又织起了毛衣。
一到夜深人静时,她就想起了孩子们,有时想得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们,晚饭吃的什么?衣服能洗干净吗?吃饭前洗没洗手,杨策是最不爱洗手的,屋里蚊子肯定多···赵南媳妇不知生没生?已告诉她必须到医院找大夫接生。想着织着,灯光变暗变小了,她用针尖挑了挑,火苗立刻大而亮了,趁着亮光,她加快度织了起来。
第二天,大家刚上班,一只老马拉着车进了院儿,一个老男人背着一个老女人进了屋,“怎么地啦?”刘培新问。
放下女人,他说:“早上起来下地,脚刚一伸进鞋壳里,就被咬一口,妈呀一声跳起来,一看,一条小蛇爬了出来,全家人赶紧打,找半天也没有,到底跑了。疼得挺厉害,用盐水洗也不见轻,吃完饭还吐了,感觉恶心头迷,伤口又热又痛,这不,小腿已肿起来了。”
刘培新看了看伤口,两只小牙印像两个小针尖,还在冒着血丝,大脚趾已肿,整个脚像馒头一样鼓溜,下肢也肿了起来,“这个蛇很有毒。”他马上让她躺在检查床上,用绷带扎紧大腿根部,然后清理伤口,消毒后,用针挑开伤口,先找毒牙,结果没有,再用双氧水多次清洗,再用小刀轻挑伤口,放出毒液,重复清洗。然后眼滴“691蛇药”,口服“南通蛇药片”,观察两小时后,小腿已肿得像大腿,刘培新再次消毒伤口,小针刀排毒。正在此时,一个小驴车进院了,跳下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匆匆进了屋,“大夫,哪个管生孩子的?”
“说吧,我就是。”
“我老婆刚生完孩子,可这衣包叫什么胎盘不下来,老娘婆说,赶紧找医院大夫吧,她整不了这个,说得快点!”
“明白了,稍等一会儿。”之琴立刻拿药和器械等,背起药箱就上了小驴车。年轻的小驴崽特可爱,像一个小孩似的,毛嘟嘟的大眼睛善意地瞅着你,灰色的皮毛绒嘟嘟像一层毛毯。之琴坐在后车辕上,车伙轻轻一扬鞭,“驾!”小驴开步走了。
有节奏的步伐“的的的”响在耳边,之琴问了产妇的情况,心里有了底。天酷热又是正午,真是晒得两眼昏花,八里地也得个把小时能到,几个人也只能任凭小驴的能力了。
前面已望见了房屋,车伙说还有二里地吧!走不远,眼前是一个高坡儿,“这小驴儿能拉动三个人吗?不行吧,我得下来。”说着之琴跳了下来,车伙也下来了,等过了这个坡儿,俩人又坐了上去,一条土路已伸向了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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