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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没有把过度的难受表现出来外,小小年纪的内心深处便开始有了牵挂。晚上回到家中,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莫名其妙的眼泪伴随了她整整一夜;这一夜,也让她唔出了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的原因,这与自己不愿把听到的消息告诉她(他)们的心情不是完全一样么,现在除了难过、流泪,别无其它选择,只有等待,什么忙也帮不上,安娜阿姨都说帮不了,高贵的科迪洛娃阿姨也说她无能为力,“唉,还有谁能帮得了他?”
张强对于女儿的反常现象打心里就没再平静下来,诚惶诚恐的忧虑始终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他虽然不知道女儿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万一亚力托夫或是叶列维斯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噩耗传来,他们父女俩都将无法承受,何况曾被教会诅咒为‘卑鄙伎俩’的暗杀行为,如今也已经在这里生了。他现在越是想显得外表坚强,心里就越是担心自己的精神随时都有可能垮塌下来,这一点,只有他是最清楚的,也只有他才会有危机将会在近期到来的预感;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预兆,他对有抱负的女儿就更多了几分担心。
他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对女儿说:“娅娅,你想教别人汉文是个好事,有没有想过回到自己的家乡教别人学习俄文呢?”“想过,可是我对那边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说到这里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反向问道:“爸爸,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张强一反常态的压低了声调说:“我在想,这里…现在已经不适合我们了”他艰难说出了与他一惯的说法产生了极大的反差不得不让女儿感到了惊讶。
“爸爸,”娅琴看着已有白和皱纹的父亲说:“你是不是想要回到老家看看吗?”张强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娅琴反而说起了安慰话来:“在哪里生活不都是一样嘛,我听妈妈说过,老家离这儿挺远的,说以后等条件允许时一定会回去的。”
张强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娅琴见父亲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就不再言语,便厥起小嘴又说:“再说了,我们的老师也对我讲过,说大清国是个封建国家,思想保守,生活始终停留在原始状态,现在虽然改国号为民国,可那里的生活一点也没有生改变,你让我现在回到那里能有展吗?”
张强眼见女儿懂得的道理已经越了自己,不得不左右摇摆顺从的说:“也许以后会好起来的。”女儿听了这么一说,就装成以前的样子紧跟着就敷衍了事的说:“爸爸说的对,以后我会考虑的”
就在娅琴最不开心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由学校转来的不知是什么人给她寄来的信件,这也是她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来信。
她带着十分好奇的心情将它拆开,片刻间,她就像得到了一个可爱的玩具熊那样把那封信紧紧地贴在胸口上,表情却难以言状。
这封信是亚力托夫以保罗的署名写给她的,信里说:他被人陷害,目前就在不远处的一座矿山里做工,情况还好,等有了转机以后才能露面,让她把情况转告给安娜,让她安心,不要挂念,也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并且还挂念着她的学习情况,要她一定要努力,不要开小差;最后还没忘记嘱咐她看完以后一定要销毁它。
她断章取义的对那句…非常挂念她…而觉得心里暖暖的,还下意识的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觉察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托夫叔叔平时是很少说话的,今天又只给她一个人写信,而且还说了那么多……她不能再往下想了,“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就急忙在已被她捂有些许汗水的纸笺上寻找他的联系方式,最后还是在信封的邮戳上见到了斯科沃罗季诺的字样,“他怎么会在那么远的地方,不是说‘在不远处的一座矿山里’吗?”再看看日期,却是五月三日出的,这个迷,她解不开了。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仍然还是比较顺畅的,她坚信:不久他一定还会给她来信的。
等待的本身就是一种煎熬,何况还是个没有预期的等待,就这样,一个月的时光依然如流水一样在她的翘企盼中度过,什么消息也没有。这期间,她每天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精神饱满、严守秘密的与工人们一起忙碌着,逢星期天晚上照例还会和科迪洛娃阿姨一起去参加舞会。她的活力和善于交流的性格极像她的母亲,也深得所有人的喜爱,她每到一处,不分男女,周围的气氛很快就会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尽管她不是这里的人。依照科迪洛娃的话说:“她就是个小天使。”
又过了半个月仍然没有得到消息的她,便向父母撒谎说:“最近一段时间要和好朋友一起读书看报,就不去厂里了。”因为她说出的名字大人们都知道,也就没往心里去。
得到允许的娅琴便召集了三个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一起走进大山里的矿区去碰碰运气,她们早出晚归,变更不同的道路去寻找”保罗”的下落。一天晚上,张强见女儿回来时就问她:“现在众说纷纭的事情不少,你在报上可看到有新的报道没有?”娅琴坦然的回答道:“和原来没什么两样,都是提到这一地区的暗杀活动,说最近又有一名富商和两名军官遭到暗杀,其中一名是被吊死的,另外二名是被毒死的”这个消息是她们回来时在一个陌生看报人那里得到的。
张强叹了一口气说:“照这样下去会变的越来越暗淡,也不知叶列维斯基现在怎么样了。”在一阵沉默之后,阿芳和方姨也都希望娅琴最好还是待在厂里,别再外出。
娅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她的寻找计划,隔上几天就说和小伙伴们有事就又跑了出去。然而,周边的几个矿山和矿石场都没有见到她所熟悉的身影,她想:以保罗的名字打听肯定是没有用的,几次都想让小伙伴们改用名真寻找,最终还是她的理智战胜了焦虑。
她的异常举动和她脸上或是胳膊腿上都不断有新的划痕出现引起了阿芳的注意,她以微笑的姿态在出城的道路上截住了他们一行四人,娅琴知道她的谎言被揭穿了,索性当其冲的迎了上去说:“妈妈,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呀!”大个子男孩立刻就抢过话来说:“不行不行,阿姨不能去,那样的路她是不能走的。”
阿芳见他很直爽,就向他问道:“你们去山里做什么呀?”“找人”一旁的胖姑娘更为爽快的就作了回答。
“找人?”就在阿芳迟疑的片刻,娅琴作了回答:“对,就是找一个像人一样的猴子,”说着还指向身边的瘦子说:“猴子,是你爸爸说这里有的吧?!”三个小伙伴们听她这么说,在愣神的瞬间里都笑的易容百态了,娅琴向他(她)们使了眼色后,大个子还捂着肚子边笑边指着瘦子对阿芳说:“阿姨,他爸爸是这么对我们说的。”瘦子用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说就在这一片有。”阿芳猜想:‘这里面一定又是娅娅在搞什么名堂’可是看到孩子们玩的这么开心又不忍心将他们打散,就说:“不要跑远了,遇到大灰熊可不是闹着玩的。”胖姑娘跟着也说起了谎来:“阿姨,我们就沿着山脚下的树林里找找看。”
阿芳没有对胖姑娘的话产生怀疑,就和他们挥挥手后抬头看了看这起伏绵延、动态万千的美丽画卷,心里还是放不下来。回家以后就对张强说:“娅娅这孩子不知又在搞些什么,几个孩儿这么玩也太不让人放心,要不你给他们挑选一名工人和他们同行好了。”张强听了妻子的陈述后也颇为担心的表示赞同:“嗯,这样也好,只是…最好还是别让她们到处乱跑,你没听契柯夫说嘛,又有两名官员遭暗算了。”阿芳把她和爱人的想法告诉女儿后,娅琴乖巧的‘坦白’说:“不用了,找了几次也没找到,也许是‘猴子’他爸和我们说着玩来着。”“那你以后不再去山里了?”“不去了,回工厂帮爸爸干活。”她在说这样的话时就跟无事人一样,本来就活泼开朗的她又让母亲的脸上绽放出了柔光。
说归说,放松警惕的阿芳此时又暗暗向着光明的方向进行着揣测;现在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就能够如此善辩达理,做起事来也是胆大心细的,长大以后定会是个有大出息的,两个弟弟都不会如她。
过早的育也给娅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在闷热的气候下和工人们混在一起干活感觉自己尴尬的要命,阿芳就让她留在家里不用再去工厂了,暂时在家里看着小弟弟。
娅琴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在收拾好凌乱的房间后就坐下来翻看一下爸爸带回来的报纸,看过的她也照样看,或是复习一下以前的功课,只要弟弟还在睡着,今天同样如此。
突然间,在她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干咳声,这声音可把她给吓得不轻,在她还没有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好似熟悉地口音再次响起:“哈哈,你的认真态度值得钦佩。”她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反扣在条桌的边缘警惕地望着对方:非常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啊,真像你的母亲,你是娅娅吧。”这位不之客的话让她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你是叶列维斯基叔叔……,”她的眼里充满着疑惑,表情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就在这一霎那间里,爱与恨一股脑儿的全都生了变化:就是这个曾经帮助过爸爸的叔叔也害了托夫叔叔。“很好,就是我,那时你还小”叶列维斯基用手比划着。娅琴回过神来,她望着眼前这位把胡须修剪的就像是伊斯兰人模样的叶列维斯基没有造次地说:“叔叔,我爸妈他们可想你了。”叶列维斯基很有礼节的问道:“怎么,你不打算让我坐下吗?”娅琴这才挤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说:“请坐。”并且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给他端来了一杯刚沏好不久的凉茶,就直截了当的倾诉道:“你真不知道我们家的恩人遭人陷害了。”“啊,这个我早就听说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们,他已经被联合政府赦免了,见到他时我也要向他当面道谢的。”“真的?”娅琴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你们没有见到他吗?”
娅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摇摇头,没做回答。她觉得他今天的表现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是更加神秘了。
叶列维斯基见她这般表情也十分疑惑的再次问道:“五月十八号的报纸上就有他的名字。”娅琴赶忙小心翼翼的重新寻找那天的报纸,结果是越翻越乱,越翻越烦,最后她竟然到了快要哭出声的地步说:“怎么就没有那一天的报纸呢。”
叶列维斯基安慰她说:“也许他还没有回到军港,我相信他回来以后是会给你们消息的。”这句非常普通的话又让她警觉了起来,不得不使她联想起眼下让人恐惧的白色阴云,她明明已经收到了他的来信,怎么还?她不敢再多说半句没用的话了,站起身来就拉着他的胳膊像是要去报喜似的说:“叔叔,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爸爸妈妈。”叶列维斯基轻轻挪开了她,眼睛却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的说:“现在还不行,”他摸了一下他现在并不喜欢的胡须,十分深沉的说:“我眼下的工作比起以前更加凶险,不过,快了,很快就能和你的父亲痛痛快快的在一起享用伏特加了。”娅琴紧接着就问他:“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抓你,你们不是已经都联合在一起了吗?”“这个嘛,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放心吧,他们是抓不到我的。”叶列维斯基刚说到这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顾不上向娅琴打招呼,只是机警地冲她递了一个不能不明白的眼色,就飞快的闪进了厨房。
聪明的赵娅琴在没有弄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因时并没有离开座位,而是顺手把那一沓旧报纸从桌子的那一边拽到了她这一边。这时一小队军警已经涌进了房间,她被吓的连忙站起身来后靠到了墙边,领头的正是新来不久的警长米哈伊。
他早就听说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找了个风月场中的人来为这里的一位海军军官叫冤求助的张姓有个美丽无比的女儿,眼前这位不用介绍,他便确信无疑了。
他以绅士的风度伸出右手对娅琴作出示意的说:“不用怕,小姑娘,坐回你的椅子上吧。”
娅琴战战兢兢的服从了。
米哈伊紧接着又说:“小姐,打扰了,有可靠消息告诉我们,你这里来了位客人,可以让他出来让我见见吗?”娅琴此时的心跳继续在加,她佯装镇定的对他现出了笑意说:“先生,我刚才是被你们吓坏了,其实我们家根本就没有来过客人。”
士兵们见她说的是俄语,刚才脸上煞有介事的表情也都松弛了下来。米哈伊却加重了语气:“我说的那位客人可是位强盗。”没想到娅琴竟然和他开起了玩笑说:“警长先生,强盗如果来我们家可是什么也得不到的。”这样的回答也在士兵中引起了特别的回音。贵族出身的米哈伊把目光由她的身上移到了桌面上的另一只尚有半杯凉水的茶杯上说:“我是担心那个强盗会给你带来伤害。”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时,一声轻微的响动从厨房里传了过来,就在他刚要举起手臂准备号施令的同时,一声脆响,娅琴白色短杉上的一粒纽扣从衣服上挣脱了下来,弹在了桌面上转着圈儿,少女胸前的肌肤立刻显露了出来,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所有士兵的眼睛都改变了形状,娅琴看着头儿的眼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彩虹铺满脸颊的她赶紧将双手掩在了胸口上;她本来是想按照书中所描述的那样,用女人的胸脯去迷惑对方,结果用力过猛却把扣子给弄掉了。
米哈伊干咽下了噙在嘴里的口水气急败坏的对士兵们吼道:“看什么,还不快搜!”然后就用一副得意的样子盯着她假装正经的说:“我的职责就是要保护你们不受侵犯。”“谢谢你!”此时娅琴的双腿已经在桌子底下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随着一阵凌乱的声响之后,士兵们从不同方向聚拢过来向头儿小声的汇报说:“阁楼上有一个睡觉的小孩外,什么也没有现。”米哈伊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对娅琴说:“小姑娘,非常抱歉,不过,今后如有不该来这里的人还请及时向我们报告,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娅琴一只手抓着衣襟,另一只手艰难的支起着自己的身体向头儿鞠了一躬后说:“一定会的。”
米哈尹的两只眼睛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有一会才突然转过身去领着他的部下昂挺胸的离开了这里。
“这个该死的!”眼见他们走出大门,娅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口而出的诅咒了叶列维斯基之后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片刻之后,她疲惫的走进厨房后就明白过来了,他在卫兵进去之前就从敞开的窗口爬了出去,逃的无影无踪。也就是说,若不是娅琴果断牺牲了自己的节操赢得了那么一丁点时间,‘他们抓不到我’这样的话就会成为历史。
“这个叔叔真的很怪,难道我和托夫叔叔都欠着他的不成?”她看着还在熟睡的弟弟突然间想到了科迪洛娃对她说过的一些话,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又高兴的笑了起来:‘若不是他的到来,我怎么能够获得这么重要的消息?’尤其是对她而言。
她朝着窗外的天空凝视了几分钟后,一拍小手急忙换了件上衣就往工厂跑去,弟弟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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