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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窄的台階一路向下,雨聲被厚重的石壁隔絕,只有濕意淋漓的空氣在時刻提醒著每一寸被潮氣黏著的肌膚,雨一直沒有停。
拉尼婭一手提著個小木箱,另一隻手端著一個盛著短蠟的陶盤,撕開水汽淋漓的空氣,一路走進地牢。
尤蘭德坐在寬大柔軟的椅子裡,悠然自得地翻著一本書。他手邊還放著幾個小木雕,那是尤蘭德以指甲雕出來的書中角色。
他轉頭看向拉尼婭,安閒地對她打了個招呼:「夜安,女士。您最近似乎清減了不少。」
「夜安。」拉尼婭說道。她並不打算回應尤蘭德的後半句話。
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不是個簡單角色,拉尼婭很清楚,她曾經能夠壓制他,是因為那時候的尤蘭德只是一個受她掌控的實驗品。她從不必聽他說得任何話。
「您知道的,只要您開口,我並不吝於提供些許幫助。」尤蘭德微笑著看她。
拉尼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話,直接向地牢更深處走去。
她現在也不必聽他說得任何話。
被忽視的尤蘭德毫不在意地轉回頭,慢悠悠地翻開下一張書頁。
拉尼婭走向其他實驗品。尤蘭德仍未被放出地牢,但他好像已經完全接受了現狀。拉尼婭不知道他這副安然於此的模樣是不是裝出來的,就像她不知道當初尤蘭德的憤怒中有幾分是刻意的表演。
她不擅長這個,但也不必理會這個。洛倫·佛里思特給她安排好了合適的位置,她只需要做好屬於自己的部分。
拉尼婭從木箱裡取出她最近的實驗成果,那可以使吸血鬼產生些許對光明抵抗能力的產物,已經在兔子身上取得了理想的成效,現在可以在吸血鬼身上進行試驗了。
她記錄好數據,回往實驗室的路途中,再次經過了尤蘭德的牢門外。
這悠閒的吸血鬼看向她:「您要走了嗎?或許您可以幫我為您的領主傳個話?」
拉尼婭不得不停下。
在簽訂契約的那一日之後,洛倫·佛里思特就再也沒有前來見過尤蘭德,他仿佛已經將自己的契約對象遺忘,但他們都知道這不可能。洛倫·佛里思特對他另有打算。
「無論現在情況如何,無論你們怎樣看待我的建議,」尤蘭德若有深意地看著她,「那個預言是真實的。」
拉尼婭平靜得仿佛自己只是一個傳聲筒:「我知道了。」
她離開地牢,在回到實驗室後,臉色逐漸暗沉下來。
神聖之鐵,暗紅之血。
如果曾經這產物只是用來消滅吸血鬼的毒汁,那她現在所做的,就是將這毒汁改造成能夠將永夜帶到世上的前兆。
不再恐懼光明的吸血鬼會有多可怖?哪怕她控制了程度……
實驗室里寂靜得令人心慌,雨已經停了,但水汽還未散去。它們附著在皮膚上,像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
拉尼婭裹緊了身上的披肩。
她信任她的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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