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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咧着嘴傻傻地笑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想把手扯出来,却无法动弹,他拽得太紧,仿佛害怕松开就再也牵不到。
我无奈地说道:“宇飞,我的手痛了。”
曹宇飞一听忙松了松手,这才回过神来,与我商量道:“结婚的话,我们在哪里摆酒比较好?”
我看曹宇飞提到了正题,心里便想着如何引导他说到我爸爸的话题上来。“我们刚刚决定,结婚这件事虽然是我们两人的事,但是还是要双方父母见上一面,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吧。”
“对,你提醒的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我立即就要我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联系,让他们来一趟常齐提亲。”
我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皱着眉头犹豫道:“可是……”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曹宇飞见我的表情,心一紧,急忙问道。
“家中只有我妈一人,爸爸自从被省纪委叫去,这几天都没有回家,现在不知什么情况。伯伯伯母来了,我怕我妈一个人招待不周,无法应付呀。”
曹宇飞微微一沉吟,看了我半晌,深吸一口气后,移动了一下椅子,搬到我的旁边来,凑到面前,小声地说道:“叔叔这件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很复杂,但问题不大吗?其实几个月前,我们审计署就收到了实名举报信,主要举报内容是针对林氏集团和星云湖项目工程的问题,这个项目是常齐重点项目,省里面很重视,国家也担心,其实就算没有这封举报信,审计署也准备派人来陇州省驻行使监督职责,原本监督是三处的事,结果举报信是我们处收到的,所以,就由我们处来处理举报和行使监督了。我们收到举报信后已经向省里面要过一些资料看过,也向举报人核实过一些情况,我们处长开了好几次会,感觉信息都不全面,我们接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从省里的资料和集团提供的财务报表来看,我们初步判定问题不大,但举报人信誓旦旦说这里面猫腻很深,要现场调查才能看出端倪。我们就悄无声息地来了,在约谈叔叔的前一周我们分成两组人,一组在省政府,一组在雁江星云湖项目工地。你碰到我那天,正好我们来了一周,我负责这边的现场调查、走访,说实话,这么大一个项目,牵涉的人这么多,资金这么庞大,这下面的人要干干净净的,很难,难保有些人被利益熏心,出卖良心,但是我们也是尊重事实的原则,问题出在谁身上就查谁。叔叔是集团董事长,被谈话是肯定的,很多集团内部事务、架构、项目经理人以及集团内部的一些人事情况、财务状况等,他应该是比较熟悉的,更何况他是主要负责人,集团有事、项目有事,先就会找他。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叔叔被牵连的可能性不大,现在项目刚启动,许多人员未到位,许多钱也未到位,这个时候查出来的问题都不大,我认为叔叔最多负管理责任。而这个举报人,我们感觉也是有他自己不纯的目的,也许因怨、愤恨、不满或者被其他敌对企业买通等都有可能,他心急了点,如果项目过半来举报不是更好吗?到那时,可能暴露的问题会更多啊,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心急。我觉得这个举报人坏心办了好事,歪打正着了,星云湖项目是个庞大的项目,涉及的人员、财团、层层领导,小到星云湖街道,大到陇州省政府,这一层层的,隔着多少个领导,多少层关系,多少隐蔽的利益链,叔叔可能项目启动后会忧心不已如何处理这些关系,有了这封举报信,反而帮了他一个忙,我们审计署长期派驻直至项目完工,对项目来说、对集团来说、对政府来说、对人民来说都是有利无弊,尤其对叔叔来说,国家审计署的人在这里,这些关系会收敛点,这些人会谨慎点,给叔叔的压力自然就会小很多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和小叔之前担忧得吃不香睡不着,竟是杞人忧天,估计爸爸在纪委那边比我们还吃得好睡得香吧,难为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急得直跳脚。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一顺气,浊气待了太久,胸口闷得慌了,听到如此让人舒心的消息,胸口畅快多了。
“但是……”曹宇飞突然话头一转,我心又揪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不知道他后面会说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的话来。
“我现在负责叔叔的审计工作,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就是他的女婿了,我们之间是关联人了,我得避嫌。可是我要是避嫌的话,我就得回北京,不能在常齐常驻,那我不就见不到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担心我的爸爸,他却担心他再也见不到我。再说这几天,他明知道这些情况也不和我说,害得我的心忽上忽下,忐忑不安,每天用餐味同嚼蜡,食不下咽,每晚殚精竭虑、辗转难眠。我心中不免生气,得知爸爸的情况后,我的心已情不自禁放松下来,什么情绪都不再隐藏,而是肆无忌惮地表现在了脸上,我噘着嘴,皱着眉,盯着曹宇飞。
把曹宇飞好一顿吓,连问几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什么事惹了你?是担心我们会分开吗?”
听到他最后一句的问话,我啼笑皆非,又忍不住笑了,他脑回路真的与众不同,我明明是生气,又不是担心,怎么被他绕到担心我们分开呢。
曹宇飞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生气最长不过三秒钟。”
“所以你就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吗?所以你就可以故意来气我吗?”我忍不住责怪起来。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气我未来的老婆啊,不怕我打光棍一辈子啊,老婆是拿来疼的,可不是拿来气的。”曹宇飞连忙摆了摆手,然后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往他怀里带了带,在耳边轻声说道,“我还不是想着要和你分开心中万般不舍吗,我这么想的,我先回去给领导汇报一下这个情况,看我们领导怎么建议的,说不定领导听到我这个事,提前把叔叔送回家了呢!”
“真的吗?”我欣喜地抬起了头望着他。他正俯着头与我说话,我突如其来的抬头,两人鼻尖碰到了鼻尖,呼吸缠绕在一起,他咽了咽口水终是没有忍住,嘴唇毫不费劲地覆盖着我的嘴唇,然后紧紧地包住,容不得我再说话,又是好一顿用尽力气的吻,当我呼吸感觉不畅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意犹未尽地松开,“嗒吧嗒吧”了一下嘴唇:“真甜。”
就在我瞪眼抬手要作之时,曹宇飞眉飞色舞骄傲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审计署为了我的个人问题已经担忧了好几年了,现在我总算有人要了,这个现在是我们署的头等大事。”
真的?我看着面前这个说着大话,脸不红心不跳的人,说着情话,信手拈来的人,怎么与中学的曹宇飞不太相似了,是原来的他隐藏得太深,还是原来的我对他太不上心,了解不够,还是这几年被社会磨砺变成这样的呢?
曹宇飞看着我怀疑的表情,好笑道:“叔叔这件事,你就放一万个心,他是我的未来老丈人,我肯定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不论是老丈人,还是我们结婚的事,你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呢!”
看到他信心满满,我的心头大石总算缓缓放下,不过,在爸爸没有回家之前,我的心始终无法真正轻松和解脱,依然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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