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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特姆佩斯如是说后（第1页）

“一个人要在地狱的尽头走多远才能回到最初的那起点？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我的爱，到底需要怎样的牺牲才能换来塞西莉亚的生命？我站在命运之门前，毅然决然地做出我的选择，塞西莉亚，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没有轮回记忆的格拉维奇依旧延续着之前的“扔石头”操作，特姆佩斯对此已经熟能生巧，一个恰到好处的侧身让来势汹汹的飞船残骸擦肩而过，厚厚的宇航服手掌轻触了一下，残骸便开始顺着原来的运动轨迹向后快飞去。

特姆佩斯抓住一个可以攀附的部位随着残骸一起向格拉维奇的方向飞来。恼羞成怒的格拉维奇想要用紧密排列的矩阵阻止特姆佩斯的靠近，然而特姆佩斯已经记住了每一个动作的力度和角度，完美地从那狭小的空隙中钻了出来，然后向着格拉维奇射出了逆弹。当然，在这种距离的攻击依然会被对方环绕在身体两侧的巨大障碍挡下。

格拉维奇开始故技重施，利用引力来对物体进行加，然后释放，让物体顺着切线的方向高飞出。“就算能躲过又如何，你的容错率是o，而我则可以不断地重复动作来限制你。”特姆佩斯深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处于劣势。所以这一次他想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战术。通过宇航服的头盔去分析扔过来的每一块大小不一的残骸的动量，特姆佩斯寻找着完美的机会。

「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我还是很难打败对方，他的防御太严实了。唯一的方法是让他降低警惕，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步将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赌博。」瞅准了机会的特姆佩斯让自己的左手被一块高的小型碎片击中，飞出去的手依然紧握着那把星铳。“特姆佩斯，你已经输了，失去了一只手的你已经无法再战斗了。”格拉维奇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现在的你想必已经因为剧痛而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自然无法躲开我的攻击，英雄惜英雄，特姆佩斯，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追求圣星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特姆佩斯因为剧痛喘着粗气，抬起右手向着格拉维奇射击。“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吗，特姆佩斯？这只是无意义的挣扎罢了。”

“我不喜欢这个黑暗残酷的世界，特姆佩斯，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去伤害任何人。但是你看，这个世界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机会，特姆佩斯，在这种黑暗森林的猜疑链中，我们不可能将圣星冠拱手让人。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将你追求圣星冠的理由告诉我的话，那确实太可惜了，特姆佩斯，我们本是一类人。”

“我追求……圣星冠的原因是我要让”

“塞西莉亚获得幸福！”特姆佩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坚毅了起来，“格拉维奇，输了的，是你！在没有阻力的太空环境下，动量是守恒的。”只见之前被撞飞的那只手开始顺着原来的轨道以极高的度移动起来。格拉维奇回过身来，他才意识到那个星铳飘到了自己的背后，现在正向着自己袭来。格拉维奇意识到之前特姆佩斯失去自己的手并非偶然，而是精心计算了撞击的方向和度以及自己所处的位置。

格拉维奇连忙操纵引力将一块钢铁残骸碎片吸引到自己胸前挡下这一次猛烈的撞击。而正当他想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太空中没有枪响，只能听见子弹快地穿透自己身体的声音。特姆佩斯抓住格拉维奇转身的时机向他射出了所有的七子弹。

“这一次的子弹不是逆弹，格拉维奇。”格拉维奇的口中涌出大量鲜血，灌满了自己的宇航服头盔，特姆佩斯艰难地通过宇航服背后的喷射器慢慢地来到了格拉维奇的身旁，要给他的星核最后一击。格拉维奇到处都在流血，他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快地流逝，眼前的图像已经变得模糊。特姆佩斯将自己的头盔贴在格拉维奇的头盔上，格拉维奇看着特姆佩斯的嘴张合着，但他不知道特姆佩斯最终说了些什么。特姆佩斯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星铳，他按下了那个按钮，一根尖锐的钢刺突了出来。伴随着特姆佩斯的动作，格拉维奇感觉到一阵飘乎乎的感觉，“本以为死亡的时候会无比的痛苦，没想到确是一种解脱的感觉。”格拉维奇的星核被那根钢刺捅穿。他的身体瘫软了下来，“至少，我不需要再为了他人而活了。”

格拉维奇的意识来到了自己的算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就像他的内心一样。纽斯比特的街道上总是那样的忙碌，许许多多的行人行色匆匆。格拉维奇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他十分娴熟地走进了一家咖啡厅。当前台的小妹微笑着问他：“先生，请问你要来点什么？”的时候他正在走神。他的智能终端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妻子打来的电话。

“喂，亲爱的，怎么了？哦，这么晚为什么还不回家，今天下午的会议开到很晚，我现在正打算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嘿，不要生气好吗？我马上就回来了。”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忙音，格拉维奇叹了一口气，“卡布奇诺一杯，谢谢，记得要放炼乳，这样会甜一些。”格拉维奇找了一个拐角处的位置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只有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时间才属于自己，然而刚才妻子又对他晚上不回家而大雷霆。

格拉维奇经常地感到自己很无助，每天忙得都没有自己的时间，说到底，自己其实从来就不想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但是自己周围的人都对自己抱有着崇高的期待，如果他不承担这份责任就是让他们所有人失望，当然他不想让别人失望。但是，逐渐他现取悦他人有时候会反过来累着自己。看着窗外黑色深邃的天空，格拉维奇的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悲哀，“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为了自己畅快地活一次啊。”

格拉维奇讨厌自己现在的生活，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他为了取悦父母才会去好好学习，后来为了取悦领导认真工作，……渐渐地，他变成了为他人活着的样子。格拉维奇端着手中的那杯咖啡，啜饮了一小口，他走上街道，顺着一个方向一直向前走去，奇怪的是，不管走出去多远，街道的景色和街边的行人都没有任何变化。非线性的阈限空间，这是格拉维奇对自己算空间的称呼，这个空间是由一小段空间经过空间变换无限延伸形成的无限空间，只要他想，自己就可以一直走下去。引力，操纵着这个空间的旋转，虽然难以察觉，但是这个奇异的空间一直在以一定的角度旋转着。如果没有引力的牵制，想必这个空间就会崩溃。

那一天格拉维奇没有回家，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一段街景成为了他算空间的主要场景的原因，那是他所做出的最后悔的一次选择。他逃避了，是的，他的儿子因为意外感染了“daLe”，时日不多了。而自己却不敢面对这一事实，所以他不敢回家，他不想看到儿子那副憔悴的模样，他不忍心看着孩子的死亡。格拉维奇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因为“daLe”是无法治愈的，而儿子已经到了很严重的晚期，即使是药物也无法抑制病情的恶化，大量的紫黑色斑纹布满了他的全身。

那一晚，他没有回家。是的，所以其实他欺骗了特姆佩斯，自己的愿望并非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他想要复活自己的儿子。说来可笑，到头来他还是为了他人来参加这场圣皇战争。格拉维奇无法忘记那一晚，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作为父亲没有陪伴孩子走过最后一刻，他也无法忘记妻子埋怨的眼神。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希望我能够为了自己而活，不知道如果我是一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的话，会不会在那一晚我就不会逃避，我会陪伴在孩子身边度过最后的时光。我会不会是一个更加豁达的人？我不知道，也许如果我不是一个总想着逃避的懦弱的家伙该多好。”

格拉维奇继续走在这不断延伸的一模一样的街道上，突然他看到了自己家的房

子。“空间，改变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格拉维奇走进了家门，儿子热情洋溢地迎接着自己，妻子的脸上也挂着微笑。格拉维奇感到这样的景象无比地陌生，自打儿子感染“daLe”后，妻子就再也没有笑过。下一刻，房子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格拉维奇冲出屋外，惊讶地现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建筑倒塌，人们开始往天上飘去。“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我已经……死了啊，我想起来了我被特姆佩斯击中了，最后我还是失败了，引力开始崩溃了。”妻子和儿子也非常害怕，他们尖叫着飘了起来，撞在了屋顶上。

格拉维奇艰难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别害怕，至少这一次我会陪伴在你们的身边，直到世界终结。”随着引力的消失，整个算空间开始崩溃，格拉维奇的视野开始模糊，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野。他觉得自己累了，好想休息，周围的尖叫和建筑撕裂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爸爸”，“乖，儿子，爸爸累了……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