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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高楼望断灯火却黄昏（第1页）

蓐收与赤水苍亘眼睛一亮，急切道：“愿闻其详。”

璟笑了：“其实很简单，轩辕德岩要的是大荒，而这大荒尽归玱玹所有。玱玹亲征有利有弊，利在于王之所向，皆可激励鼓舞军心士气，弊在于战场凶险，王若不幸罹难，则整个西炎王廷危矣！”

“涂将军的意思是？”

“几日后，我们一切照着王上的心性去做，进行一次最大规模的攻城。而我，必会假意疏忽，冲至他们弓箭可以射杀的范围，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王上任何失误的机会。”

“一旦得手，王落马罹难，将士必急乱无主，溃不成军，仓皇撤退。轩辕德岩等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放过这种趁胜歼灭王上的大好时机，而胜利的欲望总会引诱他们亲自追击。”

“我们只需在后面做一个口袋，务必擒拿住岳梁或德岩本人，并尽可能生擒更多的士兵。”

“他们困拘王姬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自保的这一刻吗？”璟的眼睛里闪出了亮光：“待王姬作为条件与主帅交换时，我们可以在对方擒捉的兵士中混入自己的死士，在那种境况下，被擒的主帅无法去确认自己的人马，一旦死士随之归城，里应外合，必能一举破城！”

这计中计，谋中谋，听得众人双目呆，苍亘道：“难道这就是涂将军一直幻化成王上的原由？”

“不可，”蓐收道：“此计虽妙，但如此将军性命危矣，决不可如此！”

璟笑了：“我会在盔甲中藏进吸铁浮石，箭矢被吸附却不可穿透，不会有大碍。”

“至于如何溃军，如何伏击收口围擒，请众位将军与我入帐，再细细议之。”

众人披着一肩星月走下了丘坡，往大帐而行，璟回过身，乌黑沉静的眸子望了望浮在璀璨灯火中的岭城，嘴角漾荡出温柔之色：“小夭！”他的心轻轻喊出了这个名字。

...

岳梁拉着始冉又去了小夭院中，始冉刚开始不愿去，他冲着岳梁愤愤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以前，你听我的睡了她，她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肯，还说什么自己不配！”始冉白了一眼，不屑道：“如今你看她那肚子，什么配不配的，女人就是女人，孤男寡女同居六年，还不是耐不住寂寞。”

岳梁的眸子黯淡了一下，脸上勉强浮出一抹笑来：“你不要这么说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其实也很久没有去小夭的院子小坐了，小夭日渐隆起的腹部给了他极大的打击。他为此一个人悄悄去过很多次，每次都躲在篱墙外观察她与骆，始冉也难奈八卦之心，暗地里去瞧过很多次。

他们不相信小夭与骆如表面呈现出的那样，相守相伴却止乎于礼。既然肚子都搞大了，暗地里还不火热地苟且在一起，只不过用表面的克制来掩人耳目罢了。岳梁不搞明白这个，心里似乎就无法甘心。

但明里暗里，他们都从未现小夭与骆有越矩之处，甚至连日常的亲昵与暧昧都未曾有。

小夭总是喜欢在窗前看医书，在院中侍弄药材，偶尔会望着城墙的方向很久的呆。而随着小夭身子日渐沉苛，骆包揽了一日三餐以及劈柴洒扫几乎所有的活。有时附近有妖怪来问诊，骆也帮着抓配打包药材。闲暇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靠在高高的柴垛上，眯闭着眼睛，任天光日影落在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偶尔，小夭去院外的树林里散步，他也会扶着沉笨的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就那么慢慢走着，却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旖旎的联想。

每每入夜，小夭总是先回自己房间，而骆依然躺在柴垛上，直到小夭房间里的烛光熄灭了很久，他才会一个人从那柴垛上下来，站在院中呆呆地望着小夭的木窗，如一个静止的影子长久地站着，再慢慢走回自己漆黑的房间，关上屋门。

岳梁看得出来，骆的内心压抑着对小夭的爱意，可他，却从未放这爱出来过。

岳梁甚至都怀疑，小夭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骆的。不管怎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里那个梗，总算是慢慢过去了。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此刻，他们四人如往日般坐在月影婆娑的院落中推杯换盏，却再不似从前那般畅快淋漓。

虽然岭城高大坚固，西炎军攻下并非易事，但那城外密集的旌旗与绵延的军帐，让岳梁隐约地意识到，小夭，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了。

她，不知不觉已困于城中六年多。岳梁心里很清楚，无论他怎么心悦于她，这六年间，他们如何像朋友亦或亲人一样在这院中嘻笑聚会。他都从未想过赦放她，他若想让小夭离开岭城，轻而易举，但他没有。她终归还是他轩辕家的一颗棋子而已，这一点，小夭又怎会不明白。

仿佛有什么气氛在氤氲着，小夭也没有说话，只用手撑着下颚，看着三人酒多话少，一杯一杯地饮着。岳梁大醉，让始冉扶着回去了。

岭城的气氛日渐变得紧张，大批的士兵从街上一拨一拨地经过，向着岭城城门方向集结。连最热闹的四坊街，行人也少了很多，许多店铺都关闭了铺子。还有一些胆小的，收拾了值钱的家当，躲去了城西的岭山上。

“听说，玱玹的大军已围在城外。”骆看着小夭，道：“也许，真的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小夭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低垂眸子，心事重重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她日盼夜盼，盼了那么久，当这一天真正快要到来的时候，小夭心中却充满了一种惆怅与荒凉。

三天后，西炎的大军向岭城起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攻击。无数的火油随着箭矢如蝗虫一样，密集地飞向城墙。士兵一拨一拨地呐喊着往前冲着，驱着木牛木鹿在前边遮挡城墙上飞射的箭羽。

轩辕德岩与轩辕岳梁身穿战甲，亲上箭楼督战。

宽阔湍急的护城河，以及高处密集飞射的箭矢，让西炎军花了很大的代价才用浮木架起了一条靠近城墙的通道。

源源不断的士兵通过浮木近得城垣，用云梯强登城墙。奈何城墙高大无比，许多士兵还未登及一半，就被上边射下的箭与石块纷纷砸落下来。

轩辕德岩眯着眼，看见玱玹穿着一身黄金盔甲，骑着一匹同样披着金甲的战马，在阵前挥剑呐喊。

许是看见城墙上大批的士兵纷纷落下，玱玹心急地策马冲近护城河，瞪着眼睛挥舞着长剑，指挥更多的兵士渡向浮木。

轩辕德岩微微一笑，正欲挥手，却看见一旁的岳梁已手拉百里长弓，眯眼瞄对着城下。

随着他拉箭的手一松，一支长箭直端端地飞了出去，瞬间扎入了玱玹的心窝，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便颓然直直地坠落马下。

岳梁的心砰砰直跳，城上的士兵也纷纷大喊：“中了！中了！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