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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借兵（第1页）

病去如抽丝，沈宁昭不愿路途颠簸耽误了清歌姑姑的身体，便索性长住了下来，等清歌姑姑完全养好了身子再赶路，这一耽搁便在木犀镇住了将近一个月，清歌姑姑的身子也养好了，正欲收拾行李启程之际，木犀镇相邻的湖桑镇生了一件事。

一地方孙姓富商孙的爱妾，回乡省亲，路至湖桑镇，突遇山匪，遭遇抢劫，同行数十人皆被杀，爱妾受辱而死。湖桑镇属桂州管辖，孙家丁日日在知州府前鸣冤，要一个公道。湖桑镇百姓受山匪之扰久矣，借此之际，皆拍案而起，上百人日日堵在知州府前，要求剿匪。

梅温仁一个头两个大，躲在府里不敢出门。沈宁昭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事情既闹到了眼皮子底下，便没有不管的道理。细细了解过后，沈宁昭将梅温仁召来问话。

“梅大人，你管辖的地界，生了如此惨案，鸣冤的人都堵了知州府的大门，大人身为一州之长，预备如何处理？”沈宁昭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问道。

“下官定会仔细调查，秉公办理，还百姓一个公道。”梅温仁一脑门子的汗，却仍不死心地打着官腔。

“湖桑镇的鸣冤之人，最早可追溯至五年前，不知这五年，梅大人都调查出了什么？”沈宁昭把收集来的状纸拍在桌子上，沉了脸。

“陛下息怒！”梅温仁跪趴在地上求饶道。

“该息怒的不是朕，而是那些喊冤的百姓！那山匪在湖桑镇作恶许久，百姓苦不堪言，求告无门，你这父母官，做得可真是好啊。”沈宁昭讽刺道。

梅温仁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冷汗连连，哭求道：“陛下明察，并非下官敷衍怠慢，玩忽职守。湖桑多山，据险而守，易守难攻。湖桑山匪由来已久，极其分散，常年藏匿山中，行踪不定，难以捕捉。

三年前大旱，朝廷虽已竭力赈灾，可受灾面实在太广，湖桑偏远，道路难行，粮食迟迟进不来，湖桑镇已饿殍遍野。许多人便跑进山里做起了拦路抢劫的营生。山匪数量进一步激增。

这些年来，下官或安抚，或抓捕，收效甚微。山匪数量已千人有余，州府的衙役不足百人，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梅大人的意思，这是朝廷的错了？”一旁的顾池宴，瞥了一眼梅温仁，突然开口：“梅大人这替罪羊找得真是好。”

梅温仁心下一凉，连忙磕头:“下官不敢，下官绝无此心。”请陛下明察。下官身为知州，辖区一切皆是下官的责任，下官立时集结衙役，组织剿匪。”

“梅大人所言，并非毫无道理。”沈宁昭放缓了语气，道：“山匪数量之众，并非百十个衙役可缴捕的。”

梅温仁闻言简直感激涕零，赶紧抓住救命稻草大呼：“陛下圣明。”

“陛下体恤官员，彰显仁德固然是好的，可州府门外喊冤的百姓又当如何呢？那冤死的数十条性命又当如何呢？”顾池宴反问道。

沈宁昭思索片刻，道：“山匪不可不缴，百姓不可不申冤，然州府衙门实力悬殊，人手不足，眼下最重要的是增派人手，协助梅大人剿匪才是。”

“最近的卫所在允州，路途遥远不说。突然调动恐生异端。不过湖桑镇与端州紧邻，端州宁王博爱仁义之名广为流传…”

沈宁昭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往下说，梅温仁听是听懂了，心却凉了，他不知该惊异于沈宁昭的天真还是佩服他的勇气。向宁王借兵，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端州三卫是宁王最大的筹码，他如何肯借？

“这……”梅温仁正想着如何开口，却见沈宁昭看向了顾池宴，道：“顾大人与宁王也是见过，宁王对顾总督更是赞不绝口，对顾大人更是以礼相待，如今，我们途径端州，理应前去拜访，不如，便有劳顾大人了？”

沈宁昭只字未提借兵，话里的意思却明显，且无论这兵能不能借，总之剿匪一事，是落在顾池宴的头上了，若是不成，那便是欺君了。

顾池宴抬眼看了一眼沈宁昭，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下沈宁昭嘴里的这个以礼相待。

“微臣遵旨。”顾池宴应了下来。

由于事情紧急，顾池宴当日便收拾好行装，点了数十随从，翌日一早，便同秦恪野一同赶往端州。

端州离地不远，快马加鞭三日也便到了。宁王在顾池宴出当日便收到了消息，心中嗤笑沈宁昭的幼稚愚蠢，当即对外宣称身染重病，暂不见客。

然而到了端州，却不见顾池宴，只有秦恪野带着一行人进入城中。递了拜帖，却连宁王的面也没有见到。宁王有意怠慢，只派了王府的管家接待。

“我家王爷突染重病，无法亲自接待大人，还请大人莫要怪罪。”管家装模作样地说道。

“宁王这病来得突然，可严重？我等既来到此地，合该探望一番。”秦恪野关心道。

“大人有心了，未有性命之忧，只是王爷这病来的急，在床上起不来，实在无法见客，大夫也再三交代了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可打扰，还请大人莫要见怪。”管家道。

“如此，我等便不叨扰了，希望宁王殿下安心养病，早日康复。”秦恪野不多作纠缠，应和一番，便欲告辞。

这倒把老管家噎的不知说什么了，准备的托词一句也没有用上，管家愣了愣，似乎觉得秦恪野有些太好打了，忍不住问道：“多谢大人体恤，不知大人来到端州有何贵干？小的若是能帮得上忙，尽管吩咐才是。”

“没什么大事，陛下东巡路过端州，心中惦念宁王殿下，想着应该亲自上门拜访才是，却不巧宁王殿下病了。管家不必管我，宁王殿下的病要紧。

我便在这城中留几日，一来看能否有帮得上忙的，二来我自小听闻端州山美水美人更美，很是向往，如今到来，自是要一饱眼福才是。”秦恪野一贯的风流，在邑都也是名声在外的。

“这……”管家赔着笑，却也不能真不管，任由他在城中闲逛，怕是会出什么岔子，连忙说：“来者皆是客，我家王爷虽然病了，可礼不能少，大人想看看端州的美…风土人情，小人必是要给大人安排好了，不然，等王爷病好了，必是要责怪小人的。”

“如此，便麻烦周管家了。”

“呃…不麻烦不麻烦。”

事情格外的顺利，管家说什么，秦恪野便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送走了秦恪野，管家去回禀的时候，人还都是懵的。

宁王听了管家回禀，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便命人将秦恪野好生安排在客栈，每日派管家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另派人四处打听顾池宴的去向。

秦恪野也不跟他客气，每日换着花样的玩儿。今日去乐坊听曲子，明日去酒楼饮醉，后日直接宿在了花楼，招摇过市，一掷千金，好不快活。再也没有提过要拜访宁王府，更别提借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