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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诚意（第2页）

6思衡下了课，去辟雍殿找了两本书，一直往北往敬一亭去了，路上遇到学生，都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6思衡点点头回应。

国子监大都是纨绔子弟，对授课老师多是不屑一顾的，可6思衡是个例外，因为他不仅授课，还管考核，考核结果关乎毕业。换句话说：考核不及格，不能科考。

6思衡是掌握着这些学生的生杀大权的。

6思衡回到敬一亭西厢房，靠墙的多宝阁几乎都是书，窗侧的格木灵芝卷云纹大翘头案上收得整齐，6思衡坐在案前，将手里的书放下，路九正好端了茶进来：“公子，润润嗓子吧。”

6思衡接过茶水，抿了两口，才道：“可收拾好了？”

路九点点头：“一切准备妥当，路途遥远，明日卯时便要出，公子今天早些回去才是。”

6思衡嗯了一声，看了一眼书案上的一沓策论，它们是这场意外之行的始作俑者。

前几日的策论考试，6思衡按例与几位同僚共同批定。轮到新任户部尚书之子韩清垣时，国子监祭酒蔡奎很是夸奖了一番，说是闹得一见的人才，众人纷纷附和。

6思衡仔细看过了那篇策论，韩清垣资质一般，历次的小考皆是勉强过关，这篇策论看起来是下了些许功夫的，但是也只是中庸罢了。6思衡自然知道蔡奎是什么意思，户部尚书新官上任，韩豫章想要拉拢，自要表表诚意，今年的优秀监生怕是要韩清垣莫属了。

这事若是换成顾池宴，必是按兵不动地先批上一个甲字让众人皆大欢喜，再不经意地挖一个坑后头等蔡奎才是。

若是换成了秦恪野，他必是要将这策论揉了甩在地上，再不忘拧眉嘲讽一众人：“你们都是瞎的吗？”

6思衡与他们都不同，他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再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下稳稳的批了一个丙等。

蔡奎知道6思衡的秉性，可如此毫不留情面还是叫他怀恨在心。果然，不过两日，蔡奎以问道为名，派6思衡去临州的普光寺得道高僧学习。

普光寺位置偏远，山路崎岖，6思衡简单打点，带了几个小厮，天还未亮便出了，坐了两日的马车，再爬一座山便到了。

寺里的住持对邑都来的官员吃惊又恭敬，样样不敢怠慢，6思衡与僧人同吃同住，习了七日的早课晚课，每日还要向住持问禅。

普光寺不过是个偏远小庙，住持也是个年轻和尚，搜肠刮肚的知无不言，也常常被问的哑口无言，似乎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做了住持，还要被邑都的官员灵魂拷问。

等6思衡结束此行的时候，携全部僧侣夹道欢送，住持甚至有点感激涕零了。

6思衡坐在马车上，山路不好走，车轮吱扭吱扭的响，在山间密林中突兀的狠，路九驾着马车，嘴里忍不住嘟囔：“还以为什么样的得道高僧要让公子亲自来，这明摆是祭酒大人欺负人嘛。”

“路九，不可胡说。”6思衡沉声道。

路九撇了撇嘴，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不再多说什么，只低着头赶路，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今夜怕是要露宿山野了。

未时刚过，马车赶到一条溪边，路九将马车停下，放马儿去饮水吃草，他们一行人也坐在溪边吃些干粮，休息片刻再赶路。

成片的杜仲被太阳晒得蔫得打着卷，只有溪边的垂柳微微摆动，带来丝丝凉意，路九和几名随从就着溪水抹了一把脸，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6思衡一身水色纻丝直裰，站在柳树下，溪边潮湿，不知名的花草一路顺延而去，他低头垂眸，眉目温柔，嘴角带笑，只是站着不动，便是一幅画，比这山里的溪水还要沁人心脾。

一行人休息了片刻，准备继续赶路。忽然从密林中窜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将6思衡一行人团团围住，为的那人一脸横肉，虎背熊腰，手执一把九环刀，笑得粗鄙：“今日这日头没白晒，叫老子等来了只肥羊。”

路九与小厮慌忙拿出武器，将6思衡护在中间，路九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那为的人笑道：“老子是这山中的土地爷，你们从爷的地界上过，得给爷上供钱。”

“若是求财，何必动刀动枪，我这里有些银子，与众位兄弟买些酒吃吧。”路九从怀里摸出钱袋子丢了过去。为的那人捡起来没有打开看，只颠了颠，道：

“这些银子只够你们几人的，中间那个得留下。”这些匪徒常年抢杀劫掠，这些银子还远远喂不饱他们，为之前将九环刀指向6思衡：“他留下，你们回去凑银子，五千两。”

路九将6思衡护在身后，眼睛盯住匪徒，小声对6思衡道：“公子，这些都是亡命之徒，若真动起手来，属下护你先走，你要小心。”

6思衡闻言没有说话，只微眯了眯眼盯住眼前的这群山匪。

山匪头子看着他们的防御姿态，哼了一声，嗤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们几个？”他手向前一挥，十几个山匪便慢慢围了上来，6思衡冷着脸，眼尾瞥了一眼路九手中的剑，手指微动。

“喂，我的上供钱还没给呢！”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抬眼望去，绿荫深处，一个红色身影翩然下至两伙人中间。因为是背对着，6思衡没有看到她的脸，只见一身赭红色团蝶百花暗纹交领窄袖罗裳，丝半束，金丝香木嵌珠小簪，细腰鹅颈，柔弱可欺，手里却握了一把唐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