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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酌沉吟片刻,斂眸思索。
他不是什麼大慈善家,遇到一個流浪兒童就好心讓對方留下來住。但他看得出來,這裡頭有穆語曼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他姐對這小子格外喜歡。
眼下隔壁那棟房子已經全租出去了,這兩棟房裡唯一還能住人的就是這棟樓房的三層。
但是……
段酌實在很不情願跟人住同一棟樓,還是上下層。
好在季眠很識大體,在段酌開口之前就貼心地道:「哥,您不用給我好地方的。我只要有個能睡覺的地方,打地鋪睡外頭也行的。」
「……」
聞言,段酌一張臉黑下來。
這小子拿他段酌當什麼?
他冷聲道:「去住三樓。」
便宜這小鬼了。
季眠眨了兩下眼睛,感激到說不出話來。
段酌一抬眼,就對上季眠那張怔怔的臉,淺棕色的眼瞳,在光底下跟兩顆金色的琥珀似的,一動不動望著自己。
一副要對他死心塌地的表情。
「……」段酌看得眼皮直跳,翻出鑰匙扔給他,冷冷吩咐:「上去。」
「謝謝……謝謝哥。」季眠吸了吸鼻子,捧著鑰匙,視若珍寶。「我、我肯定聽您的話。」
少年的語氣不像是保證,倒像是一種宣誓。
好像這輩子都要跟著他,只聽他的話。
「……現在,上去!」
季眠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對系統道:【我哥,人可真好啊。】
系統:【……】
這就成「我哥」啦?未免太好打發了。
系統很不屑。
屋內,段酌含著的煙逐漸燒完了。
他掐著菸頭,在菸灰缸里摁滅,又給自己重點了一支。
「……嘖。」
第8章
季眠就這樣留了下來。代價是他變成了一個寸頭,但是個清秀帥氣的寸頭。
他給段酌幹活,應該說是他「大哥」幹活。大哥讓他做什麼,季眠就做什麼。大多時候是在一樓的店裡給他打下手,遞遞工具,削削木頭。
季眠喜歡削木頭,尤其喜歡看木頭在刀下被刨成一條條薄卻堅韌的木花。有粗有細的,堆成蓬鬆的一團。
他的飯由段酌管了。
段酌從不做飯,季眠也不會,於是他們的飯總是在周邊的餐館買的。每次飯點前,季眠就從店裡的收銀櫃裡拿一點錢——其實就是個小木柜子,問好段酌想吃什麼,然後去買兩人份的帶回來。
有時候,段酌還會丟給他一疊錢,說是「工資」。不過季眠不肯要,他已經在「大哥」這裡白吃白住了,怎麼還好意思厚著臉皮拿工資。
只是有一次,大概是深秋的某一天,三樓的洗衣液和紙巾都用完了。並且,季眠的那一條內褲再也沒辦法晾一晚上就幹了,必須要買的。
季眠於是羞赧地收下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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