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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谷芽到县城的时候,还没到宵禁的时间。
她看到夜色笼罩在店面门口,一日热闹散去,门口一盏灯笼像是等待归家的旅客。她走进去,看到玉兰和红豆正在算账,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门口的伙计早就下了工回了家。她们再歇息一刻钟,就要去后院做饭了。
红豆的声音隔着老远,带着点困意。
“姐,隔壁的铁东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咋想的,就这么一直单着,没想找个伴?”红豆小心的觑大姐的神色,看到玉兰抬起头,眼神带着直勾勾的问询:“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口,就露了馅,红豆捂着脸,羞红了大一片:“我那日看到....看到铁东送来了好大一罐子猪油,那猪油真香啊。”
“那猪油真香啊,他说让你冬日里抹点脸上,咱们这卖香粉香膏的铺子,还用的上这个,呆子。”红豆摇摇头,半晌怔然,又哑然失笑:“他老实,他娘可不答应。”
“怎么哩,他娘不答应,还能硬得过儿子?”
“那说不准,有些父母可不是硬着子女的头...。”说话间,二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都沉默下来,红豆抬起头:“姐,当年你离开家,是不是恨爹和娘,你现在呢?还恨他们吗?”
她问过好几次这个话题,都被红豆打岔过去,她原以为,自从爹死了,两个老人死了,娘现在在村里成了众人笑话的人,她听了这些应该已经气消了。但不知道为何,心里仍旧是沉甸甸的,总是不通顺。
“以前恨,现在也恨,就是过去的事情,算了吧。”
她说完,提着账本走到了门头,冷不防回头:“你想给钱就给点,就是别放到我跟前,她怪看不上我的。”
红豆被说中了心事,囧的脸色红,窜到了玉兰身边,小心陪着不是,或许曾经亲眼见证亲哥哥的死亡,还有她的缘故,红豆总是有种歉疚感,这种歉疚让她在离家多年后逐渐淡化了曾经堪称痛苦的回忆,有带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论起恨意,自然比不上玉兰。她没有行差踏错:“你知道我最庆幸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红豆抬起头,看到姐姐在灯火下光的瞳孔,明亮的烛光在那双眼睛里跳跃:“我庆幸我当初去找了小仙师!哪怕最开始是想找她卖我漆镯的方子,如果没有当初我迈出的那一步,咱们姐妹俩哪能挣下如今的脸面,就连县里的衙役都不敢招惹咱们,凭啥啊,还不是有这层关系,它让咱们安安生生的把日子过下来,我就是死了也不后悔。”
“姐,你说这话!”红豆跺了跺脚,显然是不想听玉兰这么说自己。待门口响起脚步声,玉兰刚想说打烊了,看到门口出现了个刚停留在话语里的人,顿时激动起来:“仙师,你来了!”
“快进来,这会儿都快宵禁了。”两人连忙上前把人迎进去。
徐谷芽看着玉兰,她比起往日还要更精明干练的神情,又想起天香楼那些修炼炉鼎的女子,话到嘴边,她斟酌开口问:“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咱们家香铺如今的生意,都做到哪些地方了?”
她这么过来,就跟突击检查一样,好在玉兰很快搭话了:“南面刻州,越靠近都城的商户越好卖!之前听一个京城的商户说,现在朔国那地界也有咱们的香粉香膏,也有宫里的人过来问能不能进贡,不过这些生意大多都是从县城几家商行展出来的,至于散卖,那还是妓院比较多。”
小心觑着徐谷芽的脸色毫无变化,她这才舒展了眉头,滔滔不绝。
“这些香粉,到底还是女人家多的的地方好卖,卖给谁不是卖?难不成天底下只许有钱的官家太太小姐打扮?”
这话一出,可开了二人的谈兴,红豆立刻起身去倒茶,玉兰就打开账本,和谷芽细细说了今年扩充的业务,比如香皂已经卖到隔壁州,现在她们把燕儿街都快包圆了,这里的妓女都开始改行做香皂,就这样,仍旧是人手不够的。
徐谷芽就看着她越说眼睛越亮,等她说完,她才说明自己来意:“我最近在川泽那现了一些可能是邪修的手段,害了不少人,这些人或许就藏在妓院中,如果咱们生意顺利到了其他州,劳烦你替我打听打听...。”她细细说了这件事,只是隐去了让人不适的人太岁,只说是有人拐带良家妇女。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玉兰立刻义愤填膺:“这种人真是天打雷劈,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留心的,暗号是“太岁酒?”不可说与外人听,我记住了。”
徐谷芽也不可能放心,她又去找谢昌歧借了个除妖司空闲的校尉,对她说:“我找了个人辅助你,不过对方身份暴露容易引起疑心,所以是暗中保护,他暗你明,你只管去就是了。若是有人问你要不要尝尝酒,你也不能答应。”
她说完,就用帕子沾了自己从天香楼带出来的酒,酒香仍旧残存在帕子上,调香高手的玉兰抬手一嗅,就记住了这个气味。
待离开,徐谷芽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封锦。在那里,她有一件一直很困惑的事情需要解决。
封锦城。
金穗巷,一处织纺中,有个年纪有四十岁的女人正坐在织机的前面,此时她瑟瑟抖,因为面前站着的女人仿佛神妃仙子,高不可攀,就这么站在门口,任由月光落在她精致的不似真人的脸上,在她身旁,则远远站着个身姿挺拔,高挑俊朗的青年,对方抱臂在旁边,像是凑趣的打量两人。
女子一身纱衣如同霞雾包裹,凑近了,还能看到那双不沾尘土的纤纤细手,越靠近,她瞳孔震颤的越明显起来。
“您...您怎么会记得小的,老妇也就与您见过一回。”
“当时在石泉城是吗?沈家的镖局在路上出了事,整条街的行商百姓无一人存活。”女子的声音也极为柔和,她此时说话的度略带焦急;“你说啊,是不是,在石泉城,那座山,对了,是赵山....。”
“您找老妇有什么事?老妇身无长物,也没招惹过您,请仙师放我一马。”那个妇人连忙跪下,丝毫不顾及自己需要刺绣和保养的手指。此时跪在地上,满脸沾着尘土,她被扶起来,听到那个女人眼睛含着泪,愤怒的看向把自己带来的男子。
“你当年竟然调换了我的亲生女儿,那她究竟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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