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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生气,谁也不怪,只怪自己,怪自己对触摸不到的人起了不该起的非分之想。
师兄是天上的流云,是耀耀红日,但他只是地上不起眼的一只蝼蚁,一滩淤泥,一粒烛火,朝生暮死,微弱渺小,怎敢仰望日月之辉。
如果他没有差点成亲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教习嬷嬷在晚上神神秘秘详细传授侍夫之道,他就不会梦到和师兄一夜春宵,就不会想着师兄自渎,至今还是懵懵懂懂天真无知的。
可时光不会倒流,人也无法回到过去,从师兄抢亲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这份见不得光的,扭曲,禁忌且私密的情感,在心里深深扎下了根,根茎蔓延无数,密密麻麻布满了整颗心,除非是将他的心整个挖去,否则他都无法断绝对于师兄的执念。
师兄爱他护他,他竟对师兄有如此不堪的想法,甚至意图引诱师兄坠入深渊,他卑鄙无耻,龌龊下流,他愧于见到师兄。
可是师兄不知道,以为他是生气了,还来哄他,他看着那只挤在被窝里着幽幽光芒的萤火虫,一时间愣了神。
季一粟仍然试图引他开口:“在被窝里看,是不是更亮?”
“这个是假的,我不要。”年渺终于大慈悲闷闷出声,隐隐又有泣音,“我要真的。”
季一粟无奈:“这下着雨,我去哪里给你抓真的?”
年渺反驳:“当然是去没有雨的地方抓。”
“行,你是祖宗。”季一粟妥协,“等着。”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季一粟的声音又响起:“抓回了,出来看看?”
锦被终于有了动静,一点点往下拉,拉到脖颈处不动了,季一粟一错不错盯着,总算看见年渺的脸,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怯怯的,眼角噙着一滴泪,拥着满床的红,更衬得皓白如月,格外脆弱美丽。
像只小鹿狠狠撞入季一粟的心,季一粟只觉神魂都被撞得摇摇晃晃,忘了今夕何夕,直到年渺巴巴问他“真的呢”,他才反应过来,蹬掉鞋,盘坐在床上,把帐子合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将俩人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
他抖开手中的锦囊,十几只萤火虫在床间飞舞,幽幽荧光如浓绿的玉珠,划成道道光线,似林中一场盛会。
年渺怔怔地仰望着流萤,季一粟望着他,那双湿润的眼睛里浸了流萤的幽光,熠熠生辉,将他完全吸入其中。
他不自觉凑近,几乎快抵上年渺的额头,仔细观察对方的脸,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抚了上去,抹干净泪痕后,又划到唇瓣上,用极缓极慢的度摩挲着,唇瓣的伤顷刻间消失,重新恢复水润,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姣花,柔嫩得不可思议,然而那根手指像是没现般,仍然流连忘返。
年渺睁大的眼睛又慢慢垂了下去,任由他动作。
床内比帐篷还要狭小逼仄,空气粘稠而燥热,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重了,融合进空气中,像是灶上搅动的一大锅麦芽糖,季一粟的眼皮耷拉下来,目光落在唇瓣上停住,手慢慢拿开了。
像一只被逼进角落的小兽,无助地等待狩猎人的抓捕入笼。
流萤飞舞,暗潮翻涌。
年渺忽而往旁边一倒,猛地将被子拉到头顶,虽然声音大,但明显底气不足,仿佛是在壮胆一样:“我要睡觉了,你回去。”
他捂住胸口,拼命抑制着心跳。
是快要得逞吗?明明是朝思暮想的事情,他怎么就临阵逃脱了?为什么不敢呢?
仿佛梦被打翻,季一粟听到了他的话,依旧有点怔忡,闻言也忘了回答,像个被操纵的傀儡下了床,还不忘替他关好门,在门外站了半夜,也没有清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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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噩梦
白雾如织。
年渺缓缓睁开眼睛,游离的目光拨开层层云雾,视野和大脑都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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