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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在路上（第1页）

顺路来接小婉她们的战友叫霍翎，胖胖的身材，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狭长，嘴巴又小又红，脸白白的肉肉的，一笑两只眼睛就笑成了两道月牙。

在L市吃饭还不觉得，第二天早上一上车，把一行人的大包小包都安置好，霍翎的本性就暴露了，对着小婉就叭叭个没完：“哎呀你就是老楚说的神仙妹妹呀，你不知道小婉妹妹，老林和老楚把你夸的呀，跟仙女一样，这次跟我出来的有三个人，老林说让拐一下来接你们去部队玩，我们三个争得脑袋都快打出血了，要不是还有别的任务我们仨就一起来了。妹妹你们东西带得不多呀，没事，你人都去了嘿嘿，就是想吃啥估计也要麻烦妹妹了嘿嘿嘿嘿。。。。”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要不是不好意思碰穿着裙子的小婉，估计早就扑过来抓住小婉的手使劲摇晃了。小婉感觉在他身后好像幻化出一只疯狂摇着尾巴两只前爪离地拼命拜拜的大金毛。

霍翎还在叭叭，林小婉越看越象，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干脆从挎包里拿出一瓶牛肉酱，又拿了一个馒头出来，把酱往里夹了两大勺，抹匀了递给他。

霍翎更兴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牛肉酱吧，小婉妹妹你不知道，上次你寄的，我都没轮上吃一口，那俩兔崽子太抠了我跟你说，呸呸小婉妹妹我不是骂你，你哥太抠了，上次我们一群人围追堵截都只抢到一瓶，啊呜呜。。。”是小婉觉得他实在太聒噪了，往他嘴里又塞了一个卤蛋，好这下终于消音了，但下一秒他又被噎得翻白眼，这家伙居然想一口把蛋吞了，赶紧往嘴里灌了两大口汽水才咽了下去，开始吃馒头，咬了一口就一副香得要上天的样子，一大口一大口往下吞，小婉都怀疑他有没有嚼。

马素英早就笑得不行了，这孩子也太好玩了，吃东西也福态，长得也好，一腔慈母之心作，看他吃完，拉着他的手问寒问暖起来，多大啦，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啥人，在部队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还吃不吃馒头，亲热的不行。

霍翎也乖乖回答，不吃啦，早上喝的牛肉汤还饱饱的呢，就是馋，剩下的等中午再吃吧。他也是不可能经常回家探亲的，也对马素英亲得很，两个人一来一往说得热闹极了。

林小婉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起这间车厢来。拖拉机厂给马素英买的是只有十二级干部以上才能坐的软卧票，一个包间两张上下铺，他们正好一个包间。据霍翎说，他还是沾了林家的光，要是他们自己都是坐硬座的，营级以上干部才能坐卧铺呢，来之前他还有点愁带着林家三个小的坐硬座怕小宝坚持不到地方。

这软卧可比硬座舒服太多了。每张床上的被褥都是雪白的，床也比硬卧大一些，空间也大一点，包间的门也能锁上，还有一个能打开的窗户，现在虽然有点热，但等车开了窗户打开，风进来了也不会太热。

他们坐着说了一会话，车铃就响了。

小宝是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得不得了，林红军一开始好不容易把他按住了不让乱跑，火车一开出L市，就彻底按不住了，嗖地窜了出去，在各个车厢里乱跑，林红军不让其他人动，自己跟着小宝跑了出去。

小宝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跑着，从软卧跑到了硬卧，又跑到了硬座。

他这一年吃得好穿得好，现在长得虎头虎脑的，就是有点黑，但是一看就是个健康开朗的好宝宝，走到哪别人都盯着他看。

但是他跑着跑着，步子就慢了下来，硬卧还好，硬座车厢就难受了，哪哪都是人，行李架上也躺着人，什么味儿都有，汗味，烟味，臭脚丫子味，人太多，就算车窗都开着也难闻的很，一进硬座车厢就是一股热烘烘的臭味。

他想往回跑，手却被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大娘一把拉住了，一边问小孩儿你家大人呢，一边不停地摸着他的小手，还想掀开他的小裤衩摸他的小牛牛，小宝拼命挣扎却挣不开，正想放声大喊大闹，林红军就赶了过来。

看到这个场景，林红军可吓坏了，三步并做两步抢上前去把小宝抱在了怀里，挥开了那个大娘的手，全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冷气，瞪着那个大娘。

那个大娘落了个没意思，嘟囔着就是稀罕稀罕你家孩子，至于这么防坏人的么，一边嘟囔，一边坐回了座位，林红军这才抱着小宝往回走，走了两三个车厢看人不多了才把小宝放了下来。

小宝也吓坏了，觉得手上还黏糊糊的有点恶心，看哥哥的样子也不敢吭声，乖乖让哥哥拉着自己的手，快到车厢了，才小声求哥哥不要把这事告诉姐姐和干妈，要不然又要挨训，得了哥哥好大一个白眼，拉着哥哥的手摇了又摇，哥哥才点了头。

经过这一闹，小宝也不再闹着出去玩了，回到车厢，就乖乖地听哥哥的话在铺上坐着，听哥哥给自己抽查背诗。林小婉和马素英都惊讶了，小家伙这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哥哥手里了才这么听话。

昨天晚上三个小的都兴奋今天要出远门，闹到挺晚的，马素英也是，坐了一会儿都困了，干脆都躺了下来，先睡一会儿再说。他们要在这趟车上坐三天再倒车，时间长着呢。霍翎看四个人都睡了，干脆跳下铺把包间门锁了，一起睡了，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两点。

他们完美地错过了火车上的饭点，幸好带的吃的多，各自去厕所解放了一下，干脆就把带的吃的都放在了床中间的小桌上，大家吃起了迟到的午饭。

他们带的吃的也不多嘛，就是一只烧鸡和十几个鸡蛋，还有十个馒头，霍翎吃掉了一个，就剩九个了。不过吃中午晚上两顿问题应该不大。

马素英和三个小的这一年跟着小婉什么好吃的没吃过，牛肉酱和烧鸡虽然好吃，也没那么稀罕了，也不急着吃，一人先吃了一根黄瓜清了清口，又一个人抱着一个桃子啃。上车没多久就睡，也没那么饿。看他们都不吃肉，霍翎就有点不好意思吃。

马素英看出来了，劝他尽管吃，今天吃不完放到明天就坏了，她们是吃惯了也不饿。说着给三个小的一人掰了半个馒头抹了酱，又给他们三个一个撕了一块鸡肉，自己只用半个馒头夹了一颗蛋就罢了。

看林家四个吃馒头都吃得很慢的样子，霍翎才放开大快朵颐起来。

霍翎是个农村兵，家里孩子又多，弟弟妹妹一大堆，自从他提了干，大部分津贴都寄回了家帮着父母养弟弟妹妹，本来就特别俭省。在部队里还好，虽然不是天天能吃肉，但是也能吃饱。这次他们一出公差就是十几天，虽然出差给补助的有钱有票，但是他们三个都想省点寄回家，路上吃得就简单了，大部分时间就是在火车上的餐车里买个饼子窝头要个三分钱的白菜汤，昨天在L市虽然有好好招待他，他却有点端着，没好意思放开吃，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今天早上上车前马素英倒是带他喝了牛肉汤，但是还是主要是汤，撒了泡尿早饿了。

这会儿放开了，一手拿馒头，一手往里塞酱，大口往嘴里塞，平均四口吃一个馒头。这时候的馒头可跟后世不一样，一个二两指的是干面粉二两，特别的实在，小婉一顿也就吃半个，林红军一开始来家的时候能吃三四个，现在一顿也就一个。

他一边吃馒头夹酱，一边还两口一个蛋地吃，还大口大口吃烧鸡。不光吃得多，还吃得快。

林小婉三个还好，去年两个哥哥在家吃饭也是这德行，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不过马素英却是第一次见，去年林家搬家时林红旗和楚一宸已经在家吃了好久饭好多了，吃相没这么狠。

不过马素英实在是一个满腹慈母心肠的人，看霍翎这么吃，她第一反应不是这孩子吃得多，而是觉得孩子在部队受了大苦了，在路上受了大苦了，孩子可太可怜了，自家带的吃的太少了，晚上不行带孩子去餐车好好补补。霍翎吃，她就在旁边给霍翎夹馒头撕鸡肉吃。

霍翎一共吃了五个大馒头，四个卤蛋，四斤重的大烧鸡吃了半只，还吃了大半瓶牛肉酱，喝了两瓶汽水。汽水还是他们上车的时候带的一提子，这顿饭吃完就剩两瓶了。

吃完，霍翎打了一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家人，却现根本没人在意。林红军把吃剩下的桌子收了收，烧鸡重新包起来，又给他塞了一个桃子一根黄瓜让他吃，自己就提着一油纸包垃圾出去丢。马素英拿着毛巾香皂出去洗手，洗完回来还把香皂扔给他让他也去洗洗，小宝腻着姐姐非要看姐姐带出来的小人书，林小婉说他今天的诗还没背完哥哥不让给他看。

霍翎的红脸渐渐消去，也自然了起来。知道了为什么林红旗和楚一宸天天想回家了。

他拍拍自己的肚皮，里面有好吃的呢，好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