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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侑然对此记忆不深刻,可以说几乎没有记忆了。
妈妈偶尔带他去医院看瘫痪的陶广丰,她看陶广丰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不像是爱,恨和憎恶更多。
他那时候也有个奶奶,是个年迈的、脸色酒糟红的老人家,她坐在陶广丰的病床前哭,每次妈妈带他去,奶奶就会站起来打她:“怎么不打死你算了,你知道他喝了酒,还让他开车!你怎么不拦着他,存心让他死吗!”
杨侑然被妈妈护在背后,他胆子小也自卑,喜欢戴着兜帽把脸遮住,奶奶也打他,很蛮不讲理:“怎么不把你也撞死,拖油瓶,丧门星!”
杨侑然闷不吭声,也不说话,眼睛很痛,所以会哭。
后来长大一些,杨侑然才从大人们零星的对话中,有些懵懂地知道,原来陶广丰是个“坏人”。
殴打是家常便饭,虽然他记不清了,但身上有一些旧伤,烟疤或者抽出来的痕迹。
妈妈要跟陶广丰离婚,让他签字,所以陶广丰就在喝醉酒后带着他,开车出去了,说要把这个野种丢在野外自生自灭。
毫无疑问地,陶广丰出了车祸,在没有监控的路段,车头被撞得滋滋冒烟。他当场被撞瘫痪,一根尖锐的车零件扎入后座上杨侑然的右眼。
后来的记忆,杨侑然能记得清楚的,就是妈妈杨雪带他离开了老家,在另一个县城里开理发店谋生,直到他十七岁,她被确认了癌症晚期,已病入膏肓,痛了很久,却没有告诉他半个字。
他正在出神。
杨婉瑜忽然提起:“妈妈知道你三岁时出了车祸,你那个舅舅开车带你出去玩……和其他车撞了,妈妈也知道你……做了手术。”她心痛地看着杨侑然的右眼,因为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区别来的。
这让她心疼得不得了,眼圈红了。
“如果刚生下你时,妈妈不那么爱睡觉,始终把你抱在怀里,就不会让你被抱错了!都是妈妈的错。”
她拼命地自责着,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在孩子面前哭出声。
杨侑然收起思绪,急忙地安慰她。但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谜团。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原主的眼球摘除手术,也是因为三岁时的车祸,也是和别的车对撞。和自己车祸的原因、时间,都是一样的。
他才知道,陈教授为什么承担了他的大部分的医疗费用。
三岁……
杨侑然努力回想更小时候的记忆,却头疼得像针扎一样。
他抱着杨婉瑜说不出话来,脑中成片的空白。
徐行发现了他
的不对劲:“然然,脸色怎么这么白?”
杨婉瑜声音带着鼻音说:“是不是妈妈吓到你了?”
“不是的。”杨侑然摇头,露出一个笑。
徐行眼底含着担忧,表情有点严肃:“你该去休息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公司是不是压榨你了?要不我让人收购了你们公司吧?”
杨侑然觉得太夸张了,以为他也是开玩笑,摆手说不用。
回到房间,杨侑然洗澡后和江亦聊了十几分钟电话,讨论了人对三岁前记忆这件事,得知江亦能记得在母胎里的事,杨侑然惊讶了至少半分钟,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就记不清了,小时候,确切说是三岁之前的所有事。”
江亦语气平常:“你做了手术,小时候的CT我看了,海马区有阴影,所以肯定会记不得那时候的事。”
杨侑然发问:“你为什么有我小时候的CT?”
江亦:“找你舅舅要的,怕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问题,早发生早治疗。”
杨侑然趴在床上:“所以我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问题吗?”
江亦说:“我从CT上看不出,需要你来告诉我。”
挂了电话,杨侑然睡着了。他久违地做了个清晰的梦。
梦里,他看见陈方如和杨利鸣夫妇。
是他们更年轻的模样,梦境里充斥着欢声笑语,陈方如年轻时非常漂亮,也更温婉,烫着乌黑秀丽的卷发,戴着明亮的首饰,像画报上的女明星。
她把他抱在怀里,摇晃着,哼着五音不全的歌,杨利鸣的大脸也随即出现。陈方如说:“老杨,你看宝宝多可爱,生得像我,多漂亮,眼睛又大又乌黑,长大后一定是个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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