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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陈酿红人面（第2页）

冷艳女子满脸讥讽，道：“可是我信你有什么用，刑部，御史台，还有大理寺已经着录卷宗，坦白说，条条句句都对你不利，要他们信你才行。”

缓过神来的公子又蔫了回去。

颜如玉继续道：“还有一事，公孙鸣在朝天宫年轻一代中地位然，而那位老宗主又是位护短的主，事关宗门气运，想来那位老宗主恐怕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了，一位先行的怒火，怕是将军府也很难压得住吧，退一步说，就算将军府压得住，怎么压，替谁压？”

檐下的公子看起来局促不安，喝了一口酒，像是压惊，开口问道：“司大人见多识广，这趟来肯定不是和我打机锋的，不妨开诚布公。”

冷艳女子挑起黛眉，笑了笑：“以后……世间再无小侯爷。”

年轻公子肩头歪斜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颜如玉看在眼里，神态自若：“小侯爷多虑了，只是江南少一个名字，吏部换一张籍谱，昭狱多了一个冤死鬼，朝廷给朝天宫一个交代而已，小侯爷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同样可以逍遥快活。”

年轻公子神色黯然，先是沉默，然后举起碗中酒一饮而尽，最后，脸上的萧瑟渐渐化开，李浪开怀笑道：“司大人是想让世间再无定国侯吧。”

目盲老头皱起眉头。

冷艳女子脸色微变，再次望向与先前气质判若两人的公子，竟然生出多此一行的怪诞念头。

李浪放缓语气，平静道：“你这个提议如果放在早些时候，我可能会考虑一下，现在嘛……”

“其实，家里老宅的门楣匾额上写得是什么，与我无关，但至少不能砸在我的手里啊。”

颜如玉犹有不甘：“小侯爷是千金之子，人在，定国侯的香火就在，可万一真的出了事，百年之后，就算有人还惦记着李公的护国之光，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浪呵呵一笑，正了正衣襟，纳闷道：“颜司就是这么替我解忧的，怎么听起来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朝天宫的老宗主只手遮天不要紧，而你们和刑部、大理寺这样的朝堂重枢……也是这么儿戏？”

冷艳女子低下头，美眸中的错愕一闪而逝。

李浪撇了撇嘴，举起酒碗，对着目盲老头笑道：“陈酿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啊，老哥，咱俩走一个。”

老人咧嘴：“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妥，走一个。”

颜如玉面色如霜，手抚绣春沉默转身，脚步沉重慢慢前行，出了院门，这才听到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客套话。

“颜司，真的不留下喝碗水酒再走。”

等这位威慑京都的女司走远，目盲老头这才肃颜道：“都怪我这个糟老头有眼无珠，公子原来是将门之后。”

李浪嘻嘻一笑：“老哥就不要拿我开涮了，刚才你也听到了，现在怕是大半个京都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弄不好还会牵连到老哥，你不怕？”

“公子这样的贵胄，山崩于前，都能有这份泰然，我一个老瞎子，有啥好怕的。”老人面色微醺，摇了摇手里的大半碗酒，不由感叹道：“倒是这世间的传闻太不靠谱了，难怪书上说，世人多蔽，贵耳贱目，光是公子这一身的养气功夫，便甩了这些自诩豪阀的膏粱子弟几条街不止。”

李浪愣了愣，含糊道：“老哥心里敞亮，看人也敞亮，和老哥喝酒，长了不少学问。”

老人与青年举碗相碰，秋风又起，一地清凉。

院门那边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候小亮领着虞小兰，姗姗来迟，李浪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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