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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这位骑在马背上的缙云使者猛转头,骇人的赤红眸子径直看向了就站在不远处的齐敬之。
有如实质的灼热目光在少年身上扫视了两个来回,最后死死盯住了他的左臂袖口。
齐敬之抿起嘴唇,心里既庆幸又紧张。
庆幸的是,对方看的是袖口,显然并未现灵魄面具。毕竟路云子可是有案底在身的,虽说面具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里头的残念却瞒不了人,同时这东西还是什么灵材,想必价值不菲,难保董茂不会见财起意。
紧张的是,牛耳尖刀先杀人再斩邪,已经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如今似乎被董茂现了端倪,同样是祸福难料。
偏偏这两样东西他都不敢留在家里,万一伤到了阿爷,那才是万死莫赎、悔之晚矣。
“有点儿意思!”
董茂的声音响了起来,相比之前多了几分残忍和戏谑:“才听说南岗上出了头虎精,转头就看见了你。这松龄县不过是屁大点儿的方,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不少。”
他胯下的红鬃白马忽打了一个响鼻,迈开步子缓缓朝着齐敬之踱了过来。
高坐在马背上的董茂紧紧盯着少年,眸子里的赤色焰光仿佛又盛了几分。
他将斗篷下摆向后一撩,露出了挂在腰间的一柄铜柄短刀。
挡在白马身前的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齐敬之独自站在原,当其冲、避无可避!
他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董茂,露出一张真烂漫的笑脸。
“董大人何出此言?五云巡检司是大齐官衙,缙云使者是朝廷命官,一定最重法度规矩,绝不会不教而诛。小子无知,实在不知犯了什么罪,竟惹得大人动怒,几欲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拔刀相向?”
“嗯?本事不知如何,口齿倒是伶俐得很。”
董茂勒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少年,面罩下传出一声冷笑:“你袖藏利刃、内蕴血煞,不是刚杀了人,就是练了以血祭刀的邪门功法,竟有脸在此跟本官妄谈什么朝廷法度?”
闻言,齐敬之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暗忖道:“我终究见识有限,竟是高估了此人。这董茂与路云子半斤八两,都以为是什么劳什子的血祭法门,可惜我是真不会。”
齐敬之脸上的笑容越灿烂,从容不迫向对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竹笼,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大人,我是猎户,随身带着把剥皮刀,不小心沾染些许血腥气,实在不足为奇。”
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董茂当即就是一愣,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
见到这一幕,街上原本噤若寒蝉的众人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宛如千百只扇动着翅膀的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坐在董茂身后的卢敖忽然开口了:“大人,他叫齐敬之,曾是我的同窗,家里确实是猎户。”
还没等董茂反应,又有一人越众而出,走到这位缙云使者的马前,拱手道:“董大人,这孩子是孟某的学生,绝非奸恶之徒,还望大人明察。”
董茂看到来人,竟是罕见抱拳回礼,瓮声瓮气说道:“若是往日,本官遇上这等人,定要拿回衙门细审严查。今日既是孟夫子作保,本官就给个面子,绕他一回!时辰已是不早,告辞!”
他说罢一提衣摆,盖住了腰间短刀,随即掉转马头,向着城门的方向奔驰而去。
见状,齐敬之放下竹笼,朝着卢敖拱手行了一礼。
卢敖在马背上扭过身子,遥遥回了一礼。
匆匆一顾间,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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