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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阳悬空,一条干涸大半的长河绵延于大地之上。 此地位于云泽府边缘,临近丹河府。 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沿河而行,时不时有人转向河床,在淤泥中掏摸着什么。 距离拉进,原来这些人皆是流离失所的灾民,一路流落而来。 他们多是沿河而行,河岸多有草根树皮。运气好些,还能捡到些死鱼死虾。 正午,不少流民在树荫下昏睡,想等到太阳劲头过去了,晚些再往前走走。 “还给我,这条鱼是我的。” “放手,再纠缠,老子打死你。” “别打我娘,我们不要鱼了。”河床上,响起女子和孩子的哭嚎声。 瘫在树荫下的众人歪头看去,现是一男子与个妇人在淤泥中厮打,所争的不过是条被晒干的死鱼。 在场两百余人无人插手,皆是神色麻木,这类事他们见过太多。 年轻的抢老的,男的抢女的,壮的抢瘦弱的……抢到最后,被欺负得最狠的皆为老弱妇孺。 若是一家子,或搭伙的几人中没有男子,那一路走来多半难活。 如出了个小美人,那下场更惨,这一家往往走不出多远就死绝了,独那小美人被人掳走。 眼下这世道,人如山林中的禽兽之流,活强的,死弱的。 热心肠之人不是没有过,只是除少数武力强横者外,其余人早成了路边枯骨。 “我家刘老爷收六名童仆,一日两餐管饱。”这时距河不远的大道上传来吆喝声。 “我家王老爷要七名童仆,收了立马走人。” “我家严老爷这次要八名,每月还有一钱银子的工钱。”…… 流民们仰头望去,见一群家丁打扮的男子在那吆喝,竟相互喝骂起来。 这些家丁给人当狗,出来收些仆人也要争个脸面。 至于被他们带回去的童仆,男的身板好的可能成为看家护院的家丁,女的长出些姿色的则有可能做个陪床丫头。 至于那些病弱、丑陋的,干的是最脏最下贱的苦活,被主家打死也是常有的。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流民而言,这也是一条活路。 “我们快过去。”两百余流民之中,凡是带着孩子出来的,几乎尽数奔了过来。 河床上,那被推倒在淤泥中的母子也挣扎着爬了出来。 “一子换四两银子,一女换二两。”一名家丁打开了车上的木笼。 笼子内只简单铺了些干草,整个木笼就像是来关牲口的。 “不要银子,换两袋粮食就行,小瞒过来,跟人家去了不用饿肚子。”妇人说着就要把孩子往马车上送。 “看我家孩子结实,骨架大,就是瘦了些。” “看我孩子,女娃,一袋粮食也成,莹莹快上去。”…… 八十余名流民,加上各家家丁,一时间上百人挤在那儿争吵声不绝。 树荫下,其余流民正看着热闹,忽觉枕在地上的脑袋有些震感。….
他们纷纷侧目看去,下一眼个个惊惧欲死,身子都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 “驾、驾。” “驾、驾、驾……” 艳阳下,一列百名军士纵马狂驰。 整个队伍如一个整体,上上下下,整齐划一,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 百匹妖血宝马踏步间气势惊人,几乎是齐齐腾身,又齐齐踏地。 它们所过之处,道路两边草木因劲风而狂舞,甚至有土块崩裂。 队伍后方,有一驾两马拉动的战车,车帘不是随风飘曳,而是往外四面鼓胀。 若有武夫在此定能一眼看出,车内有修炼到五府境的高手,此乃武夫真气离体。 武夫前三境炼真气,第四大境修金身,炼气成罡。 而第二大境,需武夫内养五府心、肝、脾、肺,肾,方可承受足以离体的强大真气。 “止步。”当先一军士猛抽马鞭,扬声大喝。 他后方的上百骑得令,只三两步便止住了前奔之势。 “统统滚开,把路让出来。” 他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可那些流民生恐家丁们离开,都在将孩子往马车上送。 这一声吼,不仅没能驱散流民,反而使得那些流民和家丁撕扯起来,一方要走,一方死活要他们把孩子带上。 领队军士没再喊第二声,嘴角扯起残忍笑意,转身走向队伍后方的战车。 “马校尉,前方有无知刁民挡道。” “斩了,何须扰我修炼?”车内传出男子漠然的声音。 “人有些多!其中还有大户。” “大户?无权无势,一帮了些横财的土狗罢了,只管斩尽!” “得令。”领队军士嘴角笑意愈浓。 他明知禀报马校尉是何结果,不过给报上一声,换一个无需他担责罢了。 “吾等奉命斩妖,挡路者死。” 大喝声中,上百匹妖血宝马横冲,马上军士身披铁甲,手提长刀。 一股铁流就这般冲过大道,他们人人习武,炼气入髓,体魄强横。 而他们对面几乎全是瘦弱流民,至于那二十来个家丁,也就在主家炼过些皮毛功夫。 “啊、啊啊……” 毫无悬念!惨叫声和哭嚎声随即响彻大道,他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下方树荫之中,余下那些流民悸恐万状,不少人当场被吓到痛哭流涕。 那股铁流如碾肉的巨石,所过之处遍地伏尸!人之肉身,被铁蹄踏到四分五裂! 直到那帮军爷走远,树下的百余流民仍畏畏缩缩,如被吓傻一样呆坐原地。 待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阴了下来。 狂风起,转眼,大雨滂沱。 流民们身子骨弱,不敢被大雨淋到,全都缩到树冠较大的树下躲雨。 阴沉的天幕下,大道上又有马车驰来。 这辆马车看上去并不大,车帘子是拼接的兽类皮毛制成,看样子是猎户家的马车。 车头上,是一老一少两个身披蓑衣的猎户。 “吁……”老猎户忽地停下马车。 他们停下的位置前遍地伏尸,惨不忍睹,道路都给堵住了大半。 “老黄,外面死了些人吧?清出道路便是,找一处避雨之地。”车内传出男子温和的声音,他已经先行嗅到了血腥味。 那老猎户闻声身子一哆嗦,知晓是二爷开口了。 二爷看着书生气,可这一路赶来,八日过去,已有好几波人被二爷屠尽。 他们爷孙俩根本没瞧见二爷如何出手,就见遍地藤木乱窜,所有拦路贼寇或不长眼之人,尽数成了肉串。 “是、是,我这就赶路。”老黄拍了拍身边的小福子。 小福子身子骨张开了,力气也大,迅下车拖开那些拦住道路的尸身。 片刻后,马车消失在雨幕中,独留下这边在暴雨下求活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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