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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撩起眼皮,「本宮可能理解,湘王為何會高看你一眼。」
「高看談不上,宮裡像我這樣的人,應當也不少吧。」
這話不假,剛入宮,不知宮內炎涼,誰不是十歲出頭的小姑娘,還當是走親戚串門子,見到了高門頭紅房子,奇又興奮。
「可能是吧,但多半沒有好下場。」惠妃這話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誡蘭芷。
「其實本宮的出身,與你們沒什麼不同。」惠妃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哪能每個人,都和蘇貴妃一樣,有那樣顯赫的家族蔭庇。」
惠妃確實是平民出身,在宮裡謹慎當差,認真做事,憑藉自己高出常人的處世智慧,趨利避害,一步一步,從一個低等宮女,走到今日的位置。
這樣的惠妃,是令人感佩的,亦是令人艷羨的。
可蘭才人,似乎並不是那麼羨慕。
惠妃眸光一閃,鳳眼睨向蘭芷,「蘭才人與本宮廚房的小太監,好似關係不一般。」
她特意加重字音,強調張犖如今是她小廚房的人,嚴格算起來,已經跟蘭芷沒什麼關係了。
今日惠妃先是及時出手她,現在還苦口婆心地促膝長談,蘭芷看得出來,在惠妃的生存法則中,於此事上已為她盡力,算得上是有幾分將她當自己人了。
惠妃畢竟代管六宮,蘭芷不介意再與她親近幾分。她們倆本就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若是能站在同一個陣營,對蘭才人來說有利無害。
況且惠妃這般火眼金睛之人,恐怕早就看出端倪,跟聰明人就沒必要裝糊塗了。
蘭芷抿了口茶,形容侷促,「他欠了我東西,暫時還不能死。」
惠妃嗤笑,顯然對她的坦誠很滿意,打道:「聽上去,不像是什麼能還得清的東西。」
兩人相談甚歡間,喜來火燒眉毛地上來稟報。
「娘娘——,稟娘娘,張哥哥他、他喝不進去藥了。」
蘭芷騰一下站起來,又不得不止住腳步,怕在惠妃面前有失分寸。
惠妃對上她焦急萬分的眼,「趕緊看看去吧。」
*
死寂的黑暗中,張犖氣喘吁吁地追尋著一個縹緲的背影,時而覺得這背影即將消失不見,時而又似乎能聞到她發上飄來的桂花頭油香。
他像是溺在水中,胸中壓抑喘不上氣,手腳並用也覺得跑不開。他沒有放棄,使出吃奶的勁兒奔跑,朝前一個猛撲,抓住了一隻冰涼的手。
那是一隻比數九寒天的冰坨子還凍的手,能一下叫人打出寒戰來,可他沒有放開,只想緊緊攥牢。
他把那隻捂進懷中,他的胸膛炙熱,他蓬勃的心跳在那手掌心下,躁動得像是要蹦出來。
漸漸地,他感覺懷中的手有了溫度。
那溫暖的手輕輕軟軟,撫摸他的胸膛,掠過他的肩膀,在他的頸間摩挲。他情不自禁閉上雙眼,忽覺唇上一熱。
他似乎親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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