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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第1页）

从此，柳永的词中就出现了一连串的歌女名字：心娘、佳娘、虫娘、酥娘、秀香、英英等等。其词也多“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等浮艳之句，柳永开始沉迷于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

在柳永的笔下，心娘有着婀娜婉转的舞姿，佳娘则歌喉清亮，酥娘娇小可人，但是最让柳永动情的却是虫娘，她也是柳永着墨最多的一个女子。

虫娘也叫虫虫，原名张泥泥，是苏州人，她能歌善舞，祖上是唐代名将，因为是名将之后，又天生丽质，技艺出众，故而红极一时。柳永曾在《木兰花》中这样描述她：

“虫娘举措皆温润。每到婆娑偏恃俊。香檀敲缓玉纤迟，画鼓声催莲步紧。

贪为顾盼夸风韵。往往曲终情未尽。坐中年少暗销魂，争问青鸾家远近。”

他感到自己第一眼就看上了虫娘，仅仅是佳人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就让他身陷其中。

后来柳永凭借自己出色的才华博得佳人倾心，两人感情甚好，甚至一度情热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在柳永应试之前，写了一《征部乐》给虫娘：

“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每追念、狂踪旧迹。长祗恁、愁闷朝夕。凭谁去、花衢觅。细说此中端的。道向我、转觉厌厌，役梦劳魂苦相忆。

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这词可以看作是柳永对虫娘的誓言，他在词中絮絮叨叨地告诉虫娘，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一旦有幸高中进士，弄个一官半职的，他就和虫娘终生相守，再也不分开了。这其中的缠绵呢喃之状，颇有韩愈所谓“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的情态。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柳永写了许多词曲让虫娘演唱，这些新鲜的曲调引得了人们的喝彩，也让虫娘红遍京都。

从第一次见到虫娘，柳永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立誓要和她今生今世在一起。在他的眼中，除了他才华横溢的柳三变，还有哪个男子配得上这只应天上有的美娇娘？于是他为心爱的虫娘写下一阕《集贤宾》：

“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丛。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几回饮散良宵永，鸳衾暖、凤枕香浓。算得人间天上，唯有两心同。

近来云雨忽西东。诮恼损情悰。纵然偷期暗会，长是匆匆。争似和鸣偕老，免教敛翠啼红。眼前时、暂疏欢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个宅院，方信有初终。”

从词中可以看出，柳永是真心把虫娘当成了自己爱慕的对象，虫娘是在他落魄无聊的情况下和他相爱的，所以柳永决心一举成名后定来报答她的深情。

科考在即，自诩才华出众的柳永并没有任何紧迫感，他认为不要说中进士，就是状元也是唾手可得，这一《长寿乐·尤红殢翠》可以一窥他志在必得的心态：

“尤红殢翠。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解严妆巧笑，取次言谈成娇媚。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

情渐美。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继，便是仙禁春深，御炉香袅，临轩亲试。对天颜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等恁时、等着回来贺喜。好生地。剩与我儿利市。”

到了应考时间，皇帝亲自主持殿试。这样一个近距离面对天子的机会难得，柳永认为自己一定能夺得第一名高中状元。到那时候，他一定回来给心爱的美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柳永踌躇满志，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

紧张而激烈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柳永像许多举子一样，充分利用放榜前的一段时光，放松心情，在汴梁城游玩闲逛。

大中祥符八年（1o15），午朝门外和礼部门外，都张贴了皇榜。范仲淹、滕宗谅、张昇等都在皇榜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唯柳永金榜无名，那时他叫“柳景庄”。

原来，到了考试的时候，宋真宗有诏，“属辞浮糜”皆受到严厉谴责，柳永因此初试落第。

孙河到春香楼酒馆宴请柳景庄。柳景庄抑郁寡欢，一言不，喝着闷酒。

孙河叹了口气说：“以柳贤弟之才，我孙某人望尘莫及。只是世事难料，不遂人意。偏偏让柳贤弟落榜了。不过，大丈夫处世，当能拿得起，放得下才是。”

柳景庄听了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处世，但只求掷地有声，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何必为虚名浮利耿耿于怀？纸上功名如草露，没有又何妨，有了又怎样？”

孙河端起酒杯对柳景庄说：“柳贤弟，我们干一杯。”

柳景庄端起酒杯与孙河碰杯说：“小弟恭喜仁兄金榜题名，我们俩今天一醉方休。”两人将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

孙河拿起酒瓶先为柳景庄酒杯倒满，然后把自己酒杯倒满，移开话题：“贤弟在外多日，想不想家中贤妻芜菁？”

柳景庄听到“芜菁”二字，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遂转颜为笑说：“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岂以儿女私情念念不忘。”

孙河中进士之后，择了良辰吉日，与柳景庄道别，离京到杭州赴任，任两浙转运使。

柳永科举落第后困居京都，经济来源窘迫，因而与虫娘只能偷偷幽会，而且是来去匆匆。因此他非常希望能与虫娘过一种鸾凤和鸣、白头偕老的正常夫妻生活。

虫娘也盼望柳永能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柳永就劝虫娘不要忧心忡忡，要相信自己，他将来肯定会置办一个大宅院，让他们的感情有始有终。

对于柳永的誓言，虫娘却是愁眉紧锁，无语泪流，她始终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成为一场虚无。